本,是谢蝉这一年为顾客画的花样子。

“六爷辛苦。”

谢六爷没理他,转身走了。

郭管事捧着账册回府向老夫人和二夫人复命,道:“六爷把钥匙都交了,各处账本已经对过,没有差错,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原来的人,就是大师傅的徒弟回乡去了,一时找不到。”

“再派人去找,找到了告诉他,我们可以加工钱。”二夫人翻看账本,啧啧称叹,“找不到也没什么,大师傅还在,这些花样子都很别致,用上几年都行。”

*

谢蝉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屋。

谢六爷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

“阿爹,吃点东西吧。”

谢六爷躺在榻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谢蝉走过去,放下碗,“阿爹,阿娘亲自去灶房,煮了面,炸了你最爱吃的酥骨鱼,你起来吃点吧,泡了汤,再不吃就都不酥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酥骨鱼,伸到谢六爷鼻子底下。

谢六爷怄笑了,接过筷子,坐起身吃面。

“团团,爹爹没用。”他吃一口面,抬眼看谢蝉,胡子拉碴,神情萎靡,“爹爹没保住铺子。”

宗族便是如此,家族财产由家主说了算,各房只是代管,不是私产。

“阿爹疼我,阿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谢蝉摇摇头,剥一颗蒜放进谢六爷面碗里,“阿爹,我不要铺子,我的工钱都攒下来了,以后我们自己买!”

谢六爷看着女儿,沉默许久,抬手摸摸女儿脑袋。

“好,我家团团真有志气!”

很快,几家布铺记在了谢丽华的嫁妆单子上。

作为对六房的弥补,老夫人把江边的几百亩地和一家绣坊分给谢蝉,“我早就看好了这一片地,是上等的良田,还有那间绣坊,都是打算给九娘的,说我偏心,我还不是在为家里做长远打算?”

谢六爷拿到地契和绣坊契书,心里好受了点,第二天带着谢蝉去看地。

江边一大片荒芜的滩涂,白

茫茫的雪地里探出一茬茬衰草。

老农说,这片地原来是肥沃的农田,后来江河改道,年年发大水,农田被洪水淹没,就荒了。

谢六爷气得直发抖。

谢蝉怕谢六爷气出病来,摇摇他的胳膊,笑道:“阿爹,没事,荒地也有荒地的用处,也许过几年不发大水了还能耕田。”

再去看绣坊。

马车驶向城中一条偏僻的街巷,拐了十几道弯才到地方。

绣坊也是前店后院,不过院子很逼仄,一楼堆了些坏掉的绣架,二楼的灰尘和外面的雪一样厚,临街的店是开着的,摆了许多绣件,只是没什么客人光顾。

谢六爷气闷不已。

谢蝉在店里转了一圈,看那些绣件,问看店的伙计:“这些都是家里绣娘绣的?”

伙计道:“有些是绣娘绣的,有些是城里和乡下妇人绣了送过来托我们卖的。”

“工钱怎么算?”

“绣娘是家里的长工,工钱是那边给,寄卖的我们定价。”

谢蝉又问平常谁来买绣件,卖出去的大件多还是小件多,现在时兴什么样的花纹。

她打听行情的时候,谢六爷背着手转来转去,越想越生气。

谢蝉拉住谢六爷,笑道:“阿爹,这很好了,二楼明天让人来打扫就是了。”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前面店里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夹杂着妇人的哭声。

谢蝉和谢六爷走出来。

店门前围着几个人,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对着伙计叩头哭诉,旁边雪地里一地零散的绣件。

谢六爷问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