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娘子……皆是素有诗名,这边几位则是我们飞蓬的中流砥柱,宋三娘子、应二娘子……”
宋三娘子便是宋琬,方鉴与她在拙县有过一面之缘,她多看了宋琬一眼,不动神色地移开了视线。
略寒暄了一阵便开席了,陈清商邀着方鉴坐了主宾位,便宣布开席,今日是诗社雅聚,自然是以诗会友,饮过几杯众人就推了方鉴做令官行起了酒令。
方鉴于诗词歌赋一道算不上很有天赋,但到底是一路考上来的,又被高云衢精心教导过,水平还是有一些的,几轮听下来便大概有数了。沁州到底文风盛行,女郎们家学渊源,吟诗作赋各有风采,整体水平还算不错,但风格上大多偏向婉转含蓄,内容上多是儿女心事伤春感秋,美则美矣,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方鉴心下惋惜,面上却不显,挑了几个作的好的点评勉励了一番。方鉴清咳一声,开口道:“在下有一问,想请教诸位娘子。”
陈清商忙道:“请教不敢当,大人直言便是。”
“敢问诸位是为何读书呢?”方鉴环顾一圈,一眼就见几个年轻的小女郎蹙起眉头,面上一派茫然,她便笑着点了一个年少些的小女郎。
小女郎茫然地起身行礼,道:“读书便是读书,人生来就得读书识字知道理,要什么理由?”
方鉴觉着她可爱,轻笑起来,又点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女郎,那女郎约是双十年华,梳了妇人髻,应是已出嫁了。
她斟酌着道:“读了书才知道许多事情该如何做,不论是掌家理事,还是相夫教子,皆能得心应手。”
“读了书才能见到自己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呀。”
“我便是喜欢念书,念书叫我欣喜。”
……
大小女郎们的由头千奇百怪,方鉴皆是笑着点头,又转向身边一直没接话的几位:“罗娘子怎么看?”
罗素微年纪与陈清商相仿,面上比之年少跳脱的小女郎们更添了几分端庄和沉静,从方才方鉴出题起,便若有所思,此时被问到,也不见惊慌,稳稳地行了礼道:“我想,大约是因为读了书,我等才能与您同坐一堂。”
“哦?那你读书是为了与我平起平坐吗?”方鉴眯了眯眼睛,起了兴致。
“不敢。我觉着,是为了有在堂上说话的资格,不论是哪个堂。君居庙堂则忧天下,我居厅堂则忧吾家,在什么位置便该做什么事。读书明理才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那罗娘子觉着自己现今在什么位置又该做什么事?”方鉴又问。
“妻子、母亲、宗妇。”罗素微恭谨地垂下头回答道。
“原是如此。”方鉴点点头,方才听她作诗,几句之间便可见底蕴深厚,也是踏踏实实用过功的,可听着其中的意味却又是一派深闺怨妇的滋味,颇有无力之感,很有些矛盾之处。
方鉴看向跃跃欲试的宋琬:“宋三娘子又如何说?”
“依我之见,读了书,才知道世界之广,才不会叫四角天空圈住自己的眼界,如那井底之蛙一般夜郎自大。”宋琬挑衅地看向罗素微,意有所指。
罗素微也不恼,浅浅笑着,如同看待不懂事的小童,回道:“看到了又能如何呢?看到再多也跳不出那口井,何必徒增烦恼,痛苦一生呢?”
“那也好过如夏虫蚍蜉般活着!”宋琬生怒。
“大人,您如何看呢?既走不出去,又该不该看到?”罗素微转向方鉴问道。
方鉴反问道:“你已认定了走不出去,那么看或不看又有什么分别呢?按你所想去做便是了。”
罗素微沉默了,这沉默一直延续到了散场。
散了席,送走了方鉴与其他宾客,陈清商与宋琬坐了一车返家。陈清商在车里不再端着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