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冯靖的惊呼，又是熟悉的教室。

既然是幻觉，那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晃着手上的贺卡，问冯靖：“你说，这个送贺卡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就凭他，也配跟我告白？”

冯靖大笑：“原来是个追求者送的，你要体谅嘛，癞蛤蟆如果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又怎么敢妄想吃天鹅肉呢？不过这只兔子画得也太弱智了吧？请问他是小学没毕业吗？”

我点点头：“所以，你有没有打火机？”

我面无表情地烧掉了那张贺卡。

然后，回家，吃饭，洗澡。

该死之人，就让他去死好了。

反正只是幻觉。

窗外的天天渐渐黑下来。

我用力掐住自己的胳膊，又一次传来清晰的痛感。

那么，再一次被杀害的温执，也会感受到疼痛吗？

双腿不受控制地夺门而出。

我从未跑得如此用力过，好几次差点摔倒，不敢有一秒钟的停歇。

记忆，是如此可怕。

明知道我和温执经历的一切全是假的，我却还是不断在脑中回想着那一幕幕。

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怀抱。

哪怕只是虚假的记忆，也令我心如刀绞。

我终于赶到了小河边，温执正站在那颗槐树下，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他没死。

他还没死。

我大踏步跑过去，用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

温执愣愣地看着我，脸颊被扇得通红，声音却透着喜悦：“学姐，你真的来了！”

我吼出了声：“别装了，你是不是有病？三番两次地玩这套把戏有意思吗？温执，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的贺卡，不喜欢你画的蠢兔子，不喜欢你这个人，永远都不喜欢！无论你死了还是活着，都让我厌恶和腻烦，求求你快点从我的人生中消失吧！我真的不欠你什么，就只是很倒霉地偶遇了你，然后很倒霉地被你喜欢上了，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错！”

温执安静地听着我的歇斯底里，无尽的忧伤爬上他的眼眸，他垂下头，几颗眼泪滴到了地上。

少装可怜了。

我转身想走，却看见不远处正直直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杀人犯。

不等我作出反应，男人已经扑了过来，我被狠狠按倒在地，脑袋撞上坚硬的碎石子，眼睁睁看着对方高高地举起了匕首。

杀人犯的目标，是我。

为什么，会是我？

就在我愣神时，温执拼命地冲过来，替我挡下了那一刀。

男人立刻转换了目标，骑在瘦弱的温执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砸向他。

“学姐，快跑！”温执嘴角渗出鲜血，吃力地冲我喊。

我条件反射地爬起来就跑，跑了几步后又慢慢停下，回头看向地上的温执。

他也正在看着我，像是在安抚我似的，染血的脸上露出微笑，嘴唇一张一合，虽然已经发不出声音，但能看出是四个字。

他想亲口对我说出的那四个字。

男人举起匕首，用力刺向温执的右眼。

胸口发出撕裂般的痛，我重重跪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死寂般的黑。

睁开眼时，我看见了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我回到了自己独居四年的房子里，或者说，我从未离开过。

坐起身，我看见床尾站着一个单薄瘦削的背影。

“温执。”我喃喃道。

背影缓缓回过头，右眼是一个黑黝黝的洞。

我自言自语：“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温执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