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站起来与他握手。贺知书看了一眼桌上都有哪些人,在桌上特地让出来的位置落坐了。

他来得不算早。但是还没开桌,屏风后面先叫上了唱小曲的,在座每个人身边都已经搂上了女人,有些还是自己带的。

这里可不是正经吃饭的地方。酒过三巡之后,酒酣耳热,有的手脚就开始不安分了。

贺知书被敬着喝了些酒。无聊地坐在那听曲。

能出来在这种场合卖唱,声音自然是不会差的。众人笑闹声中,只听得那一把女声婉转勾人,柔而不媚,倒是很配得上这桌上的氛围。

“贺少怎么不一起玩?”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插了进来:“大家都是出来寻乐子的,这么客气可就没意思了。”

贺知书看了他一眼。刘启新,家中开钱庄的。他家里的老父算盘打得精,今年为了逼他做出点实绩,硬是砸钱给他送进了这份肥差里来掺一脚。

贺知书听了这话,微笑地看他一眼。他还没被人当面评价过“没意思”三个字。

那刘启新见他面带笑容,一下子更来劲了。

坐在贺知书右手边的是远东商行的龙玉铭,贯是会察言观色的。听到那刘家少爷没过脑子的话心中先是一咯噔,想也知道这个草包是想攀关系,当即站出来当和事老。

“嗳哟启新,这就是你不懂了,贺少的眼光高着呢,你跟贺少比什么。”他观察着贺知书的脸色,看那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心中稍定。

酒桌上有人也来劝说:“大家都是出来寻乐子的,贺少干坐着也没意思啊!”

“都是男人,这是人之常情。”

有的话就更露骨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可是人间顶快乐的好事,知书到了年纪,更该好好玩玩。”

贺知书只是看着自己跟前那只酒杯。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其中琥珀色的酒液看,也没出声反驳,不知道是听进去了先前的哪一句话,他笑而不语。

龙玉铭举着杯子喝酒,一边用余光瞥身边那个身影。

贺少帅只稍往那一坐,那周身的气度,一看便是与这群酒色之徒区别开来的。

放下酒杯,龙玉铭便斗胆拍板,周到热情地给贺少招呼了这里一个陪酒的姑娘来。招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就在屏风后面吟唱小曲的这里的名伶,艺名唤做小百合的。

龙玉铭笑呵呵的,捡着刚才的话说:“都是男人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贺知书身边新给添了一张椅子。那小百合身穿一袭薄青云绉旗袍,一双清凌凌的水眸,长的是一张标致的古典美人脸蛋。更绝的是一把柔细婉约的声线,听得人心中发痒。

也是个懂得讨人欢心的,一上来便周到地对贺知书道:“爷,小百合给您添酒。”

她低头往酒杯中倒了酒,想着差不多了,于是带着三分羞涩地抬起头看向贺知书。

这姑娘很了解男人对自己感兴趣的眼神。然而目光一和这位爷接触,怎么说呢,兴趣是有了,不过哪里不一样了,是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的那种饶有兴趣。

小百合咬咬牙,看在这位爷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的份上,斗着胆子柔柔询问了一句:“爷,您看小百合如何?”

说完,脸上还很是熟练地带上了红晕。

贺少帅果真是很看不起她,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个人看。小百合听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庸脂俗粉。比之母亲差的太多。”

小百合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绷不住,嘴角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她是万没想到,贺少帅看着人模人样的,私底下竟是个……不知如何形容的人。

她反应很快,勉强笑道:“爷说笑了。我自然是不能与贺夫人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