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还喘着粗气,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野兽。
他看着默默坐着发抖发愣的辞冰,有些急躁不安:“我擦,还真小看了那狗崽子,真是一次一次刷新我对他的认识哈……辞冰,你真没事吧?伤找哪里了吗?市医院就在附近。我送你去看看……”
“我没事。”辞冰转过头来对他虚弱无力却十分真诚地笑笑:“就是头发被扯大有些疼。”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头皮,真的很疼。
“要不你和班里打个招呼,我送你回家?”
辞冰确实浑身虚脱,什么放松浪荡的心思都没有了。两人各自向班里报备了一下,池泛就把辞冰送回去了。
辞冰上楼前让池泛回家去,但是池泛坚持要看她进门才放心。辞冰无法,只得爬上楼,然后在开门之前晃荡钥匙对他微笑摆手,让他回家。池泛也对她摆摆手,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辞冰进门后往窗外看,正见池泛慢慢隐在黑暗中的背影,并不高大,却总是能提供最及时的温暖。
那件事的后遗症就是辞冰暑假将近三个月不怎么出门,即便出门,也不敢自己一个人,更不会待到晚上。池泛后来几次邀约都没捞出来辞冰,一部分原因是武凌点醒下辞冰慢慢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欠了一份债,另一部分是辞冰对聚会之类的事产生了阴影,轻易实在不敢出门。
回忆并不那么友好,散发着沉闷的恶臭。辞冰纵使健忘,纵使远离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如今也还是一阵汗毛竖起。
“他那次发狂好像是高考失利了,是吗?”半晌,辞冰有些艰涩地开了口。
池泛嗤笑:“是没考好。听说考完语文后就是从考场里哭着出来的,有同学出租房在他楼上,午休时听他嚎哭了一整个中午,觉都睡不下。分数吗……好像连一本都难,被他爸搞去a市复读去了。”
辞冰听了心中也不知是可怜还是恶心,垂目不说话。
池泛挥挥手,像是要把这些难堪的回忆挥走似的:“想这个做什么?为这个人浪费心情?”
辞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用手覆住眼睛:“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怎么活过来的,现在……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你早提醒我不能一直浑浑噩噩下去,我那时没听,你看,现在很多糟糕的事情发生后完全没法收拾。这么想想,自己简直不要太失败。”
池泛笑笑:“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现在清醒还来得及。不过有些事本来就是人力所不及的,每个人的生活呢,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龌龊,就像……就像那啥说的华服虱子论。”
真是帅不过三秒。辞冰哭笑不得地捂脸偷笑。
因为放学早,远远隔离了春运,现在四人间的软卧房里只有辞冰和池泛,两人谈天说地,时间很快过去,仿佛只是眨眼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辞冰说了那么久的话有些累了,盖住被子昏昏欲睡地听池泛说话。
池泛本来还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看见辞冰这个样子便把话闸子关了,轻声问:“累了吗?睡吧。”辞冰强打着精神,摇摇头说还早。
“眼皮子还在打架呢,闭着眼就能说瞎话了是吧?快睡吧,明天睁眼就能看到家了。”
等辞冰舒展身子躺下去准备睡的时候池泛却忽然有些迟疑地开腔:“辞冰……其实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对吧?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是吗?”
昏昏沉沉之间,辞冰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这句话,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说:“池泛……有你这样的朋友从来都是我的幸运,从来不是我的负担。”
其实那个害怕亏欠的人一直是我。辞冰想。
第二天醒来后没过多久就到站了。辞冰和池泛收拾好东西下车。
池泛深深呼吸,说:“纯天然,无污染,这才是优秀的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