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轻笑了一声。

先皇后当初其实不大喜欢萧朔,嫌端王的孩子太迂直刻板,又不知为什么老是跟着小云琅,轰也轰不走。

后来萧朔渐渐开了窍,先皇后勉强看顺眼了,却又不知为什么,每每看了便来气,总想拎过来拍上两巴掌。

……现在想来,大抵先皇后才是最先看出萧小王爷那些心思的。

看萧朔不顺眼,总觉得端王家的小子心怀不轨,要将云琅拐走的是先皇后。

遂了云琅的执念,亲自毁了一手拉扯的云家,给了端王府一个交代的,也是先皇后。

宿卫宫变,先皇后年事已高,却仍能亲率宫人死守,护卫禁宫,灭敌杀贼。

可那之后……就再分不清谁是敌、谁是贼。

端王殁了,端王妃殁了,云琅身心伤透,药倒了绑在榻上挣命,萧朔跪在文德殿前,一身缟素,浑身血债。

血脉相连的镇远侯府,投了心思深沉的六皇子,六皇子身后,还蛰伏着心思更深沉的襄王势力。

半步都无从选,半步都选不得。

先皇后搅在其中,苦苦撑了一年,听着边疆一封连一封拿命换来的捷报,终于和着血狠了心,亲手将镇远侯府推上了死路。

云琅用力喘了几口气,侧过身,攥住胸口那封明黄织锦,无声蜷紧。

镇远侯府获罪,他牵连其中,尽力安排妥了诸般事项,再拖不下去,只能潜出城逃命。

萧朔替他开了城门,他在城郊破庙与六皇子定了血誓,一路赶去北疆平叛。

第三日,京师戒严,鸦雀无声钟鼓不鸣,直到凌晨,城内寺庙宫观忽然响起长鸣钟声。

三万钟声,帝后崩。

云琅骑在马上,听着绵延钟声,心中恍惚,竟没能逼出半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