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看他缓和下的眉宇,颇觉有所成就,笑吟吟道:“好了,你且忙你的,我去景王府看看。”

“慢着。”萧朔道,“府上”

云琅向来随心而动,借了匹马来寻萧小王爷。说了话给了东西,功成身退,在鞍上一踏,身形已没入夜色。

府上托连胜带消息过来,说汤池已修好了,今夜便加热水药浴,都是梁太医叫人研磨的上好药包,头次最见功效。

萧朔有心叫云琅早些回府,话说到一半,眼前已没了人,手中只剩下条云少将军扔过来的缰绳。

黝黑骏马由他牵着,背鞍上空空荡荡,茫然打了个响鼻,凑过来,当街叨了一口萧朔那匹马的厚实马鬃。

第七十一章

景王府一样就在京中, 只不过景王是个正经闲王,府邸远在南熏门边上。御街走到头,过了国子监与贡院, 还要再过看街亭, 才能隐约看见外墙。

华灯碍月,直到御街尽头,一路的琳琅花灯才少下来,重见了清净月色。

云琅敛了披风,自树影里出来, 停在景王府门外。

四下夜色冷清,就只有景王府灯火通明,花灯满满当当挂了一墙,中间还添了不知多少上清宫请来的纸符, 尽是招福招财多子多孙。

云琅大略绕过半圈, 寻了个顺腿的地方, 落在景王府内, 往怀里顺走了两张丹砂符纸, 扫了一圈府中大致路径。

观景亭内, 月色正好。

景王萧错拎了坛屠苏酒, 悄悄溜出了卧房, 不叫人伺候,坐在亭栏间美滋滋边品边吟诗。

刚喝到第二杯, 雪亮匕首已自身后贴上来, 横在颈间。

景王骇然一惊, 酒意瞬时散了大半。

月下人影看不清,乌漆墨黑,嗓音低得听不出音色:“要脑袋么?”

景王吓出满背冷汗, 叫夜风一吹,透心冰凉:“要要要……”

匕首向下压了压,身后人又道:“大理寺卿之事,你如实说来,留你一条性命。”

景王一滞,干咽了下:“什么……大理寺卿?”

“王爷一句无心话,叫襄王失了一张要紧底牌。”

身后人低声道:“如今莫非是想说,话皆是胡说的,其实不认得大理寺卿?”

景王心头生寒,一时脑中空白,僵坐着不敢动,却越发闭紧了嘴。

匕首冰凉,贴在他颈间皮肉上,力道拿捏得极稳,稍进一分便可见血。

景王咽了咽,颤巍巍道:“壮壮壮士……”

身后沉默一刻,匕首作势向下一压。

“义士!”景王当即改口,“潇洒临风!皎若玉树!举觞白眼!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身后人静了片刻,似是抬手按了按额头,撤了匕首。

景王心头一喜,闭紧眼睛壮足胆子,哆哆嗦嗦抱起酒坛要砸。

他文不成武不就,胆识又不过人,酒坛才勉强举过头顶,已被来犯的义士刺客稳稳接了下来。

景王一阵慌乱,睁开眼睛匆忙要跑,借了月色,隐约看清来人:

“……”

云琅拎了酒坛,捡了只没动过的琉璃夜光杯,倒满尝过两口,蹙眉泼了:“什么破酒?”

景王:“……”

景王叫王妃管得严,好不容易设法出来偷口酒喝。此时见他这般挥霍,眼睛几乎瞪出来,心痛难当哆嗦着指他:“你你你”

云琅倚栏坐了,好整以暇抬头。

景王你你你了半晌,看着云琅手里把玩的雪亮匕首,默默怂了,过去自找地方坐下:“你不是叫萧朔打成肉泥了么?”

坊间皆传言,云琅叫人从刑场抢进了阎王府。那琰王半分不怜惜自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