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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将背与后脑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墙面,在所有人都沉睡的夜晚里无法自拔地尖声厉叫。郭汉是第一个被吓醒的,说巧不巧,他的梦里也正好出现了一个丑恶的男人,还有无限被柔弱化的林舒永,在梦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身体上却好似压着千斤般的巨石,抑制住他所有的行动,他想救那个即将被施暴的可怜男人,上帝却在秤盘上无情地放下命运的砝码。梦魇死死地束缚着每一个人,伴随着它对梦主人的肆意嘲笑。
它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只不过是只蝼蚁,
“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逞英雄,你配吗?”
在这样的讽刺里,尖叫声猝然而起。
郭汉从枕头上一骨碌爬起来,准确地找到林舒永在的位置,还没等其他两位舍友清醒,便迅速地打开床头灯,探头呼唤:“舒永?你怎么了!?”
张超和陈光两人俱在睡梦中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他们知道自五一假期过后林舒永的状态就十分不对路,但由于众人心照不宣的原因,并没有开口询问。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明显超越了与他们无关的范围,林舒永的表现近乎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无论郭汉再怎么苦苦遮掩,也注定瞒不下去了。
郭汉好不容易将林舒永安抚睡下,抬头一看,陈光和张超都坐了起来,隔着昏暗的台灯看向他们。
他想了一会儿,终究只能幽幽地叹一口气,轻手轻脚爬下楼梯,说道:“出来一下好吗?”
三个人在两三点中的半夜呆了近一个小时,郭汉简明扼要地将林舒永的苦痛经历隐晦地传达给了二人,中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沉默中渡过。
“为什么不去报警呢?”张超问。
郭汉摇摇头,叹出近几日来的不知道多少口气:“舒永不肯。我想,他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这同时也意味着他的脆弱,但是这些我们似乎都没有办法帮他,只能等他慢慢自我疗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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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向前划过一个月,天气进入夏季来临前的波动状态,自从林舒永发生那一件事过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必须要黏在郭汉的身边,性格也不似以前那般活泼了。有人来跟他搭话,他不再主动应人,而是视若无睹地走自己的路离开。两人走在路上,林舒永的脑袋虽然不转动,却时常左右移动眼珠子,一旦余光发现向他快速移动过来的高大身影,便惊惶地向郭汉的怀里缩去,以为有人要攻击他;原来每逢周末都要回家的习惯也因为害怕妈妈心生怀疑而找借口迟了三个星期才回去;晚上在宿舍里独处的时候,耳边总是传来细小又刺耳的声音,郭汉循声而去,才发现是貌似端坐桌前的林舒永在神经质地咬指甲,双目迷茫空白;更恐怖的是,向来睡眠很好的郭汉最近总是不自觉地做噩梦,在半夜惊醒,好几次他醒来的时候,都发现林舒永没有睡着,而是趴在床头低头凑得很近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