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里的棺椁出土的时候,成耕回到了松丰市,距离那通电话过去了不止半年。

中途他打电话找过汪杨,但那会儿电话都是打到单位,专员挂断之后叫人来重拨,汪杨从来没回过电话,她消失得干脆利落,市里相关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成耕找不到人,失悔了一阵子,继续拼他的事业,他30岁才结婚,家里也有孩子,和关捷家一样,也是姐姐和弟弟,两人享受着良好的教育和资源,各方面都比较争气,但是长得都不如路荣行像他。

成耕也不想惦记别人家的孩子,但他忘不了这件事。

那句“孩子”让汪杨尴尬到胸闷缺氧。

她差点就发火了,不过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两下之后又忍住了,她求他行行好似的说:“他是我们老路家的孩子,你要是为他好,现在就不应该站在这里。”

成耕虽然在总装的干部大院里长大,但读硕的时候在村里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地方上的人闲话多,所以他后来也没有主动找过路荣行。

今天就是一时念起,主要还是突然离得太近了。

“我知道,对不起,”成耕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说,“俗话说外甥像舅,别人问的话,你就说我是他舅舅吧。”

路荣行确实有个舅舅,对他还不错,他小时候去松丰市,都是他舅舅在那边的火车站接送他。

但这位娘舅瞧不起路建新的家境,所以双方的大人没有走动,只有路荣行一个人两边跑,并且神奇地没受过什么夹板气。

镇上的人确实不知道他舅舅长什么样,这么说按理是最好的,但汪杨心想凭什么啊,你要是不来什么事都没有。

可她还没开口,路建新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汪杨,来客了怎么还在这儿站上了?回家坐着说呗,你好,抽烟吗?”

汪杨回过头,见他憨厚的长相和成耕根本没法比,但这张脸却让她瞬间热泪盈眶。

她最后嫁的老公高富帅一样不占,但他是汪杨遇到的男人里最善良的一个。

当年她两次下定决心去打胎,都从手术室门口落荒而逃,第二次泪流满面地离开医院,要不是路建新看她不对劲,一直跟在后面,她可能会因为走神闯红灯,和路荣行一起被车撞飞。

推开她的路建新被撞到左边的小腿骨裂,汪杨劫后余生,吓坏了,内疚得天天给他送骨头汤。

她大概满脸都是怨妇相,路建新也不太会聊天,唯恐她是因为要尽人道主义而耽误了正事,所以才这么不高兴,汤也不敢喝,动不动让她有事就快去忙,不用给他送饭。

汪杨看他老实得过分,不忍心亏待他,照样一日两餐给他送,两人慢慢会聊几句。

同时她家里也一边在催促她打胎,一边在找人给她相亲。

汪杨嘴上说打,又狠不下心,拖来拖去月份大了,妊娠反应本来就强,相继又遇到两个挺恶毒的相亲男士,对父母的拉郎配绝望了。

她去给路建新送汤,知道他是地方上来的,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先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路建新看她就像是在看仙女,其实偏僻的乡镇都可以,可他偏偏说了自己的老家。

他们家其实挺奇怪的,包括奶奶在内,一家四口全部知情,可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提过一句。

就像成耕在意血缘,他们家就不在意,他们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

好好的她突然就满眼的泪,路建新吓了一跳,也不给成耕发烟了,立刻去哄他的媳妇儿,右手从袖子里揪出毛衣来要去给她擦眼睛:“怎么了这是?”

汪杨往后躲了一下,眼泪没流出来,抿着嘴冲他摇了下头,目光斜斜地往家门口飘了一下。

路建新懂她的意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