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掀起一张白布,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那是个小女孩,最多七八岁,手臂浮肿,肚皮鼓胀,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

“估计是吃观音土撑死的。”谢承安似乎看出扶桑的疑惑,低声解答道,“这两年收成不好,逃难的灾民越来越多,草根、树皮吃完之后,很多人开始挖观音土,这东西少吃点儿没什么,吃多了就容易出人命。”

扶桑叹了口气,把白布盖回去,抓紧时间寻找目标。

她翻到第四具尸体,发现那人约摸三十多岁,面白无须,衣着体面,颈部有一道可怖的伤痕,连忙道:“谢承安,你快来看,这是不是张员外家的管事?”

谢承安移过油灯照亮尸体的脸,沉吟片刻,道:“应该是,他的伤口怎么这么奇怪?”

管事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处致命伤,没有任何跟人搏斗的痕迹,奇就奇在伤口的断面并不整齐,反而十分狰狞。

像是被钝重的菜刀硬生生磨开,又像被猛兽的獠牙或利爪狠狠撕裂。

如果凶手是有备而来的江湖高手,下手应该非常利索。

如果凶手是三脚猫,又很难做到一击毙命。

“难怪店小二说,张家人找到尸体的时候,他的血都快流干了。”扶桑绕到尸体的头顶,俯身靠近惨白的脸,幽幽地道,“让我看看,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闭上眼睛,从身体里伸出十几根细长的枝条,尽数扎入尸体的额头,乍一看跟那些志怪小说里吸食阳气的女鬼似的。

不,她本来就是女鬼。

谢承安觉得脊背发冷,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抚了抚衣袖,藏好这一瞬间的不自然,等待扶桑提供新线索。

过了一会儿,扶桑收回枝条,睁开眼睛,气馁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可能是因为管事死得太久了,也可能是她这项本事并不稳定,时灵时不灵。

谢承安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安慰道:“没事,等我们找到那两个护院,再试一试,就算看不到他们的记忆,也不算空手而归。”

至少他们已经知道,管事死得蹊跷。

很快,二人在墙角找到那两名护院的尸首。

他们是昨天夜里遇害的,尸体还很僵硬,不像管事已经微微发软,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膀大腰粗,身强力壮。

左边那具尸体的死法和管事很像,也是脖颈撕裂,血尽而亡。

右边那具更惨,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血糊糊的肠子和内脏从里面流出来,又被仵作塞回去,白布上晕开一大滩血迹,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

扶桑选择右边那具尸体,再度尝试进入对方的记忆。

她闭上双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前行,忽然浑身一震,脸颊感受到一阵带着热意的微风。

或许是能力逐渐增强,这次和前两次不同,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身临其境,走进命案现场。

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她附在了护院的身上。

扶桑弄明白现状,一边快速适应新身体,一边观察四周。

护院正在库房后头的夹道中巡逻,忽然听见同伴的惨呼声,立刻警惕起来,叫道:“老张,是你吗?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嘶嘶”的气流声和沉闷的拍地声。

护院走到门口,看到同伴倒在地上。

他的脖子断了一半,人还没咽气,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恐惧,左手张开,在满是鲜血的青砖地上拍打,像是在示警,又像在求救。

护院只觉毛骨悚然,正要掉头逃跑,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猛然从芭蕉树后蹿出来,将他扑倒在地。

巨大的冲力撞得他快要吐血,他惊慌失措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