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不寻常了。

就好像……就好像幕后之人故意引各种各样的人入局,打算好好看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

可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扶桑抵着谢承安的下巴,蹭了两下,示意他继续。

谢承安又写了两个字“时辰”。

扶桑福至心灵,一点即通。

那人能令住客在一夜之间增岁十年,很可能拥有控制时间的能力。

他就像一个富有耐心的猎人一样,带着强烈的目的性进行狩猎,选中不同行当的人,引他们走进这家客栈。

这并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事,但他可以使时间的流速加快,自然也可以减慢。

先行进入客栈的人,在这里等了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直到那人凑齐唱戏需要的“?伶人”。

而他们身处其中,还以为自己只过了一瞬间。

扶桑想通此节,反握住谢承安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目的”。

那人大费周章,把这么多人逼进绝境,看着大家交媾繁衍、自相残杀,目的是什么呢?

谢承安沉默良久,才回答扶桑的问题。

“玩乐”。

那人好像很享受玩弄众人的过程。

大家表现得越痛苦,冲突越激烈,场面越血腥,他越满意。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直到所有住客死亡,游戏才能结束。

接着,新的“悦来客栈”矗立于城中,门前悬挂着鲜艳的红灯笼和红绸,贴着“新店开张,只取半价”的红纸。

它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批客人的到来。

扶桑不寒而栗。

第0119章短命人(八)白头

扶桑转过身,和谢承安十指交缠。

两个人的手心同时渗出冷汗。

扶桑试着把自己想象成那个人。

客栈是戏台,住客是伶人。

为了确保这场大戏唱得精彩,资深的戏迷说不定会换上戏服,躲在人群之中推波助澜,近距离欣赏他们的恐惧和疯狂。

扶桑开始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

杜振是真的急公好义吗?还是在享受玩弄人心的快感?

卢兴昌先是公然声援杜振,后来又偷偷投靠军士,撺掇他抢夺钥匙,仿佛唯恐天下不乱。

军士、抢劫未遂的脚夫、三个护院,甚至那个寡妇,都不像良善之辈。

还有……

扶桑越想越头痛,搂住谢承安的腰,嗅着他身上的沉香气味,一个劲唉声叹气。

谢承安替她揉捏着太阳穴,柔声道:“想不通就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说不定能遇到转机。”

扶桑做了个混乱的梦。

她梦到她和谢承安还在那艘鬼船上,梦到了唱歌的鲛人、觅食的田螺姑娘、凶悍的鱼人和可怜的珍珠蚌。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谢承安已经不在身边。

他似乎担心吵醒她,将外衫脱下,任由她紧抓着衣袖不放。

扶桑把谢承安的外衫抱在怀里,怔怔地想

难道这家客栈的所有者不是人,而是妖怪吗?

不过,他比鲛人、鱼人等妖怪更聪明,比婉娘更强悍,知道怎么伪装成人类,怎么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他深谙人性,同时又无比傲慢,把人类当成猫儿狗儿,当成圈在围栏里的牲畜,肆意践踏,生杀予夺。

以他的傲慢程度,很有可能还藏在客栈里,藏在这些活人中间。

离开这座牢笼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揪出来。

扶桑深吸一口气,等到子时的更声敲响,动作迟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