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肠子被几只小手扯着打了个结,“哎呦哎哟”痛叫出声。
谢承安搀着戴关,把他带到僻静的角落:“大人这是怎么了?按理说,那些孩子们心愿已了,投胎在即,就算没有仙力压制,也不该继续折磨大人。”
戴关又悔又怕,不得不老实交代:“不敢隐瞒公子,那道禁止虐杀女婴的法令,我还没……还没来得及递上去……”
谢承安皱眉道:“大人糊涂!此事攸关性命,也能耽误吗?你既一心求死,菩萨也没有必要浪费那些世间难寻的奇药!快请回吧!”
戴关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捧着肚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人知道错了!小人这就命差役八百里加急,把法令递到京中!求公子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谢承安满面愠色,直到戴关的额头渗出鲜血,方才缓了缓语气:“这件事若是惊动了菩萨,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应该庆幸知道的是我。”
“是,是!求公子为小人保密!”戴关抹了抹眼泪,唤来手下,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低声道,“快去!”
谢承安将戴关晾在院子里,进屋看扶桑“炼药”。
扶桑的身后挥舞的并不是手臂,而是几十根手臂粗细的枝条。
她操控枝条顶端的卷须变成药材的形状,装模作样地放进石臼,捣成碎块,倒入盛着苦药的瓷碗中。
扶桑知道戴关不是什么好官。
她担心她和谢承安离开此地之后,小鬼们陆续投胎,无人监管戴关,那条花费许多心血推行的法令形同虚设,因此打算给戴关加一道枷锁。
须臾,谢承安捧着仍有热气的药汤,递给戴关。
戴关不疑有他,仰头“咕咚咕咚”咽进喉咙。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不过,他的肚子只缩下去一半,看起来还是很像怀孕的妇人。
谢承安解释道:“如果大人尽心尽力地教化百姓,对孩子们一视同仁,不论男女贵贱,一年之后,便可行动如常。”
“如果大人言而无信,轻贱人命,谁也救不了你。”
谢承安这么说着,垂下眼皮,悄悄看向戴关的肚子。
圆圆自告奋勇,留在戴关的身体里面,打算坚守到最后一刻。
那是他和扶桑共同呵护过的孩子。
有圆圆监视,又有盘踞在戴关肠胃中的枝条镇守,假以时日,南昌府的陈旧风气必能肃清。
戴关恭恭敬敬地应下。
他跪在地上,高声谢恩:“小人跪谢观音菩萨救命之恩!”
“小人从今以后,必定痛改前非,尽心教化百姓,再不让任何一个女婴横死,不让任何一个男子残害亲生骨肉!”
扶桑隔着窗子微微颔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盼你说到做到。”
谢承安送走戴关,锁好院门,回到房中。
他走到扶桑身后,握住一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枝条,帮她按摩,问道:“累不累?”
“累。”扶桑放松地靠向谢承安,卷须亲昵地缠住他的手腕,几片绿叶从枝条上冒出来,随着他的动作簌簌作响,“我最不喜欢斗心眼,没意思得很。”
谢承安笑道:“不喜欢还演得这么好,要是喜欢,那还得了?”
扶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着笑了。
这晚,扶桑和谢承安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间,她的神识离开躯壳,回到那片血海。
空中架起一座白骨搭成的桥,似乎是在给她引路。
扶桑循着白骨桥走上熟悉的小岛,看到小鬼们围坐在一起,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阿金和阿银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