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书搀着他唯一最爱的人坐到床上。自己则很是自然地在床边蹲下,一双手臂还围绕在母亲身侧,让对方脱了鞋的两只赤脚踩在自己腿上。像一只忠贞无二的大狗。

贺知书需要亲眼看着他完全睡下,才能放心。

不过是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脸颊又浮上了红晕。因为没穿上衣,因为过于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便无所遁形。

不是紧张。他难以形容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一股快乐的电流在血液中流窜到全身,他痴迷于能这样盯着自己的母亲看。越是看下去,他的脸便越红,眼神也越发迷茫。

6

小竹昨晚一个人在那张没见过的大床上睡了一夜。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床很软和,人倒在上面,思绪就轻飘飘的,不知觉地便睡沉了。

他还记着自己不是在原来的住处,第二天早上,比平时更早地从这张大床上醒过来了。

外面天已经亮了。卫生间里准备好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这又大又漂亮的屋子好是好,就是没什么人气,像是在高级的大酒店度过了如梦如幻的一夜。

小竹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开/房门走出去。这宅子占地颇大,昨晚他被带进来一次,今天早上便被房子大得晕头转向,还不太会路。

倚在墙边的大西洋钟咚嗡嗡地敲了七声。他摸索着走到了饭厅,蓦的看见昨晚带他回来的男人已经坐在里面了,当即吓了一跳。

本来还想着今天早点起床来着,谁知人家比自己更早起。站在一旁端着盘子的管家发现了他,于是出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同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先生,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

管家脸上还带着微笑。小竹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候“早上好”,他顺从地点点头,想了想,既然来都来了,又不能转头就走,便走过去和管家一起站在了距离饭桌几步之外的地方。

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该站在什么地方,不该站在什么地方。那位带他回来的贺先生倒是随着管家的话转过目光看了他一眼。

桌上的早餐想当然的很丰盛,用繁琐华美的杯子和碟子一样样罗列……小竹并不感觉到饿,他的目光停在男人穿军装的笔挺侧影上,有些发呆。

昨晚他见到贺知书时对方穿的是常服,但今天他穿的是英姿挺拔的军装。衣服是墨绿色的,打眼看去像一棵笔挺的青松,扣子和腰带都端严整肃地系上了。硬/挺的材质,把腰身和两条长腿都刻画得很显眼。

贺知书的家世和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他兀自拿着刀叉吃了一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忽而开了口,头也不转地一旁的人道:“你过来坐。”

小竹望了管家一眼,才轻轻走过去。

管家脸上依然是那个微笑的表情。

饭桌上添了一副餐具。他走过去坐下,有人在他之前无声地拉开了沉重的红木椅子。贺知书坐在主位上,小竹便坐在他下首。

“谢谢贺先生。”

贺知书没管他。

没等他坐下多久,少帅很快便用完了早饭。小竹余光瞥见了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餐巾放回了桌面上他还知道,男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脊背像是压了块无形的石头,他愈发没敢抬头,拿刀叉的动作都沉重了不少。

贺知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后,便起身离开。

他要出去了。小竹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饭,跟着管家出去送车。

管家和他站在一起,看那辆黑色轿车缓慢驶出了大门,才收回目光,两人往回走。

重新回去之后,小竹发现自己并没什么胃口,心里捉摸不透这位先生的想法。带他回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