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力撞得他手发麻,殷绥闷哼一声,落在了旁边人早已经准备好的马上。
他垂眼瞧着怀里的少女,缓缓笑起来,明明是万分紧张惊心动魄的时候,他那双比永夜还深的眸子里却缓缓渗出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来。
那样亮,那样耀眼,那样璀璨。仿佛有无数星河在里头流转。
他说,遥遥,我终于成功救下了你一次。
太和三年十一月二日巳时,大战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
当天夜里,营帐内。
少女气鼓鼓地把人按在了床上,拿着纱布在他肩膀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边缠边念叨:「逞什么英雄啊!我都说不要了,让你停下来,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你看看你……」
少女身子也不好,说完几句话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还坚持着要给包扎伤口。
她身旁的人也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微微一动就拖慢了少女的进度。
等宁遥终于费劲地绑了个蝴蝶结,他才扶着少女坐了下来,既不辩解也不反驳,只是轻轻拉住了少女的手,一个劲儿地喊疼,声音沙沙的。
「遥遥,我疼……」
他缓缓抬眼,从下往上地看着少女,长而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眼里水光盈盈,模样乖巧又无辜,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透着丝委屈,和白日里那个在阵前大放厥词,说什么「我殷绥这一生自负,从未惧过」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宁遥:「……」
她再大的脾气也被他瞧没了,更何况……他也没做错什么。
她叹了口气,想想又觉得气不过,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殷绥很配合地保证道,「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伤得不重,我在里头穿了软甲的。」
「在大军刚刚抵达上京郊外的时候,陆濯便派人联系了我,有陆濯传递消息里应外合,我之前有八成……不……九成九甚至十成的把握活着救下你。」
少女又是一瞪。
「真的没事的。」
殷绥哄了半天,等人气消了,又捧着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起来。
这些日子她似乎又瘦了不少。
他把头埋在她颈间,少女越发突出的骨头硌得他脸疼,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忍不住把怀里的人又圈紧了些。
「遥遥,别对我这么残忍。」
「我总不可能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宁遥心头也是一窒。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其实……就算他把她救了下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肩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暖黄色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出了一片阴影。
是个落寞的、温柔的弧度。
宁遥瞧了半晌,突然偏了偏头,吻上了他的发。
算了,以后再告诉他吧,现在也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只是,宁遥始终没有想到,这一拖便硬生生拖了五个月。
就像谁也没有想到,殷绥从靖州一路攻到京城,一共只花了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而这最后一战,在兵力占据优的情况下,竟然持续了月余。
这一战殷绥不忍生灵涂炭,并未强攻,加之魏泽死守不降,双方竟僵持了下来。
城内百姓缺食少粮,自发联合抗议,陈书幼帝,还位于正统。
魏泽暴力镇压,引发臣民激愤,抗议浪潮随之壮大。
内忧外患之下,城门触之即破。
终于在太和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攻下了城门,大军长驱直入,魏泽当场战死。
和他死在一起的还有连菡,据说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