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自觉得很丢脸。

“没事吧?”姜信冬还握着他的手臂,坚实炙热的温度透过棉布摩挲在皮肤上,弄得贺听心有些痒。

“没事。”

“小心点,”姜信冬收回手,再次提醒他,“这条路很多碎石子。”

“嗯。”

走进电梯,贺听才发现姜信冬大半个身子都湿了,想必刚才伞是偏向贺听这边的。

他自己半条裤子也在滴水,整个电梯里只有二七没淋着雨。

两人对视,再一齐望向二七,笑意在脸上敛开。

“谢谢。”贺听又重复了一遍。

平日里他可以和许铭怼来怼去,也可以和宗故开些不着四六的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姜信冬说得最多的却是这两个字。

“小事,”姜信冬轻描淡写,突然想起什么,半开玩笑似的扬起嘴角,“真想谢我,平时上课少发呆多动脑。”

“哦,”贺听撇开头,回答得十分敷衍,“再说吧。”

姜信冬:“……”

孟半梅和一条金毛站在门口等他俩。她手里握着两条毛巾,一见人回来就赶紧寄给他们,嘴上叨叨着:“淋湿了吧,赶紧擦擦。”

二七一见着金毛就激动得不行,两条狗在门口玩到了一块。

“我妈。”姜信冬冲贺听使了个眼色。

“阿姨好。”贺听难得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一回。

“我家狗,胡豆。”姜信冬蹲下去撸了几把金毛。

“快进来,”孟半梅给他摆好拖鞋,稍微打量了一遍贺听,感叹道,“小贺皮肤真好。”

“哎。”姜信冬无奈,夸什么不行夸皮肤好,人家又不是女生。

孟半梅选择性忽略他,继续和贺听对话:“雨太大了,一会儿就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会麻烦吧?”贺听也学着客气起来。

“不麻烦,”孟半梅把门合上,瞥见贺听衣服后背全湿,裤脚也全是水,便冲屋里的人说:“冬冬,拿件衣服给小贺换了。”

姜信冬目光落在贺听脸上,他不太确定像贺听这种住在寸土寸金豪华公寓里的富家子弟会不会有洁癖,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贺听什么表情都没有,更没有拒绝。

姜信冬就当他是默认了,去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T恤丢给他。

即使刮风下雨,七月的热度不减,背后的衣服黏在肌肤上,贺听很难受。

其实姜信冬的顾虑没错,贺听挑三拣四,不喜欢陌生人触碰,更不会随便穿别人的衣服。

但是姜信冬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意外,是特例。

窗外大雨滂沱,贺听关上卫生间的门,换上姜信冬的T恤,浑身包裹在某种特殊的洁净清爽的气味里。

就好像……和对方拥抱了一样。

他靠在门边默不作声地合上眼,幸而窗外雷鸣声大作,盖过了心头翻云覆雨的怔忡,有什么汹涌澎湃的感情仿佛要溢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比任何时刻都清楚,他喜欢上姜信冬了。

孟半梅五十好几,头发简单地盘起,面上总是带着笑。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午饭做了寻常的三菜一汤,使劲往贺听碗里夹菜,说话温和又慈祥。

贺听难免艳羡地想,要是他亲妈还在也该是这副模样。

贺文滨给他很多钱,却从来不给陪伴和关怀。常年活在冷漠和忽视里,人也逐渐变得麻木。

家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比千金贵重,比珍宝难得。

因为他没有。稀有的东西价更高。

“想什么呢?”姜信冬察觉贺听心不在焉,一块肉嚼了几分钟,拿着筷子在他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