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时还是躺在床上的姿势,只是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白天刚换上的整洁床单此刻被他揪出来深深的褶皱。
他听着身边人平和的呼吸,感受着男人的存在,却觉得要心里筑起的城墙全部塌陷,先是一砖一瓦地脱落,后来随着一个念头的确定,轰然倒塌。
本来心里已有一片宜居的小城,此刻却重新变回寸草不生。
闫时觉得自己要疯了。
其实钟青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对他一样温和宽容,两人也没有什么冲突争吵,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同吃同睡,关心着对方。
可是…一切都不对啊!
钟青从来不会这样温和的待他,不会给他喂饭,不会给他穿衣,不会叫他“乖乖”,不会揉他头发,也不会关心他疼不疼。
闫时听到了一声咔擦声,他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听到接二连三的咔擦声,最后是成片的哗啦声。
是什么东西在破碎。
闫时闭上眼睛,止住了快要落下眼眶的泪水,房间里依旧静默无声。
他知道是这些天的所有美好在破碎,碎片承载着每一刻细碎的美好割裂着他的心脏。
好疼啊…
闫时抬手覆上眼睛,似乎是要亲手解下一直刻意忽视的蒙眼布。
一切都是假的。
钟青不可能喜欢他,钟青也从不属于他。
闫时转头看向一片黑暗,夜色沉重,明知道钟青就在眼前,却看不见。
“钟青。”
闫时的声音很轻,听起来似乎是呓语。
“别恨我。”
钟青眼睫颤了颤,他故意让呼吸变得悠长规律,让闫时以为他睡着了,就是不想听到闫时再对他说什么。
恨?
钟青从来不恨他,刚得知闫时做了什么的时候惊,他的讶大过愤怒,甚至有些感慨亲手养出来的人并不比自己差。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看见的,不过是闫时这些年所做所为的冰山一角。
除了那家公司,闫时还扶持了和他对立的集团,疯狂蚕食着他的势力。
这些还不够,闫时甚至与钟毅勾结在一起,这些年里应外合毁着他的根基。
其实势力不是最重要的,既然是自己拼来的,他就自信可以东山再起。
最让钟青无法容忍的,是亲手将他养大,他极为尊敬感激的义父要杀他,而他自己养着的,放在心里的人,却帮着义父要杀他。
钟毅和闫时都要他死。
所以,他要恨谁?
钟毅对他有恩,他恨不了。
闫时被他放在心上,也恨不了。
钟青薄唇轻抿,眼眸里难得涌上脆弱和纠结。幸好是在黑夜中,没有人会看见他的难过和软弱。
钟青尽量平复心里的情绪,又听见罪魁祸首可怜卖惨的声音,怒从心起,恨不得将闫时从床上捞起来打一顿。
他的手指捏上被角,似乎下一秒就要掀被而起。
算了…钟青想起闫时嘴角带血倒在他怀里的惨样,觉得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他也不想再伺候闫时第二次。
闫时没等到钟青的回答,眼神黯了黯。钟青宁愿装睡也不愿意理他,他真的惹钟青生气了。
闫时手掌试探着向床的另一边探去,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后,没再更近一步,就这么贪婪地汲取着指尖探到的一点温度。
尽管钟青的手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闫时也不敢触碰。
一夜无话,也一夜未眠。
闫时侧身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极尽贪婪地扫过钟青每一寸皮肤,一缕阳光照在男人的薄唇上,让本就诱惑闫时的地方更添光亮。
闫时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