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采薇心下有数了,她也不再问,反而提起另一件事:“我才来宫中,也不大认得宫中的人物,才刚内管领处和主子娘娘宫里头的人来送赏赐,我都认不清楚哪个是哪个宫里的,你在宫中呆久了,想必这些都一清二楚,不如教我分辨一二。”
左右这会儿也无事,才入宫的第一天皇上也不会临幸秀女,春絮和这位主子也不大熟悉,不知道她有什么爱好,正好借着这事儿拉近关系。
佟采薇特意找了一份笔墨纸砚出来:“我瞧他们身上都有令牌,你认得几个?都画给我瞧瞧吧。”
春絮略识得两个字,入宫的时候又经过宫人的培训,会画花样子,画个令牌也绰绰有余。
“宫里头各处行走的拜唐阿苏拉基本都是内管领处的,其余衙门的苏拉很少进宫,更不会进后宫,皇上身边的侍卫、谙达们多数都配了香囊和令牌……皇后宫里……太后宫里……”
她画,佟采薇低头看得仔细,画完,她就明了了。
才刚来送赏赐的苏拉不是皇后宫里的,是太后替皇后“补人情”来的。
第4章 请安
一个时辰前,慈宁宫。
昭圣皇太后布木布泰送走了两个来给她请安的博尔济吉特福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今年三十九岁,从小养尊处优,并不显老,只眉间有两道时常蹙眉而生的威严的皱纹。
两位博尔济吉特福晋出身蒙古,又都是草原上实力雄厚的部落,身份尊贵,被苏沫儿亲自送了出去。
苏沫儿送完人又回来,瞧见她揉眉心,连忙叫人开了窗户通气,又捧了杯金银花茶:“才刚泡的,老祖宗尝尝。”
布木布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叹道:“到底还是这些关内的人会享受,从前咱们在草原上牛羊见天儿地吃,天热的时候起一嘴的泡,哪用喝什么茶汤,满地儿拔两根草吃就够了。”
“各地的风气儿不一样罢了。”苏沫儿含笑,“因地制宜么!”
布木布泰就长叹了一口气:“是啊,因地制宜,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布木巴就不懂,非要闹小孩子脾气。”
苏沫儿笑笑:“她才十六岁,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懵懵懂懂地嫁过来,一时想不清楚也是有的,您好好教一教就好了。”
“我就怕她什么都不懂,一时不懂就算了,要是钻了牛角尖,一辈子想不明白,那才坏了。”布木布泰抿着嘴,“原先我说皇帝这个年纪很不必着急再大选,明年再选也使得,好歹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可那群大臣怎么能同意?一遍遍地上书,硬顶着压力促成了大选,现在新嫔妃入宫了,皇帝皇后还别扭着不肯亲近,失了先机就步步落后,想想都觉得头疼。
苏沫儿只能劝她:“您为了孩子们担心是好意,但他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还得看他们自己怎么想的。”
说是这样说,布木布泰也明白,但抵不住她心里忧愁,儿子才刚亲政,她总担心他做得不够好;侄女头一次嫁人,还是从草原上来到紫禁城里,她总想起自己当时刚嫁给太宗的时候,也是自己的姑姑带着自己,她就也想照顾照顾侄女。
知道皇后赌气不肯赏赐新进的嫔妃,布木布泰只得自己替她补了赏赐,以求周全。
这事儿瞒不住皇宫里的这些人精。
第二日新进的嫔妃按制得先向皇后、太后请安,过后才能开始侍寝。
一大早,佟采薇就被春絮叫醒梳妆。
她在家里的时候常梳的是汉人发饰,毕竟祖上常因为经商和汉人来往密切,直到佟图赖在朝中受到重用、清军入关以后她们才换的满人装饰,但那会儿也是未嫁的姑娘,如今倒是要换了。
春絮依照她的吩咐给她梳了个两把头,用了不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