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停灵前, 吴良辅查出来了。

“……格格前些时候在太后主子那里侍疾，听了几句话, 回去就把门关起来不见人了。”

太后病中和苏麻喇姑聊起了宫中的情形，难免说起来蒙古旗的处境，全面式微，格格稀里糊涂听了两句。

又听见孝庄感慨自己病了，那些老姐妹也没办法进宫陪她说话。

皇后也被半软禁了。

“这些都是从她身边伺候的人里问出来的。”吴良辅面色古怪。

顺治气笑了：“合着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想不开？”

吴良辅哪敢说话呀！

他垂着头。

顺治被他这幅窝囊样子气到了：“滚滚滚，再查！”

这话也通过小九的嘴传到了佟采薇的耳朵里，说实话，她是不信的。

虽然博尔济吉特氏还是个小姑娘，只有十四岁，但古代的十四岁已经算是成年人了，并不会因为听信了几句话而想不开更何况她图什么呢？白送一条命？

就算蒙古旗的处境再差，她也是宫里的嫔妃，只要活得够长久，什么都能混得上。

没必要想不开。

倒像是故意被伪装成自杀似的。

但她死了有什么好处？一个默默无闻的嫔妃罢了。

她怎么想也觉得奇怪。

直到玄烨忽然出声问：“额娘，格格死了，皇阿玛给她封了妃，儿子要去祭奠吗？”

妃位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对于玄烨来说，她算是庶母，停灵的时候玄烨要去磕头，佟采薇也要去守灵。

佟采薇点头：“要去的，不仅要停灵，可能还要送她入皇陵。”

春絮已经去准备丧服了，今晚他们就得去。

玄烨噢一声，没再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博尔济吉特氏的棺棂停在了保华殿，佟采薇换好了丧服前往祭奠。

这才是玄烨第一次经历死亡。

他陪佟采薇去给太后侍疾的时候也见过博尔济吉特氏，她虽然沉默，但会腼腆小声地说话。

不像现在，就躺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玄烨有点害怕。

虽然额娘牵着他的手，还捂住了他的眼睛，但他还是看见了。

他想起了皇阿玛，他也会死吗？也会像她一样不说话也不动，再也不抱他吗？

玄烨微微颤抖着。

佟采薇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微微发抖，连忙把他抱在怀里：“玄烨别怕。”

玄烨依偎着她，小声问：“以后皇阿玛也会这样吗？可以不这样吗？我不想让皇阿玛走。”

他们两个位置偏后，周围无人，没有听见他这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

佟采薇慢慢安抚着他：“不会的，只要我们玄烨好好监督皇阿玛，他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玄烨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一定要照顾好皇阿玛。

慢慢的，他也抛开了恐惧，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人。

来祭奠的人除了宫里的嫔妃，还有外头的命妇们，磕头、烧纸，然后退到后头去，一茬一茬的，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

很快，苏麻喇姑也来了。

太后病中，派了她来代为祭奠。

玄烨看了一会儿，忽然脸通红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额娘的袖子：“额娘，我想出恭。”

他晚上吃了两碗双皮奶，有点想嘘嘘。

佟采薇连忙让人抱他出去。

保华殿有特意在后头搭建供人方便的公房，怕的就是有前来守灵的命妇们要临时方便。

玄烨被朴嬷嬷抱着去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