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张了又张，她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好险没说出话来：“你滚！”

顺治扭头就走。

他现在算是找到和皇额娘相处的方式了，她总生自己的气，那就堵她的嘴让她无话可说，气到她不想再看见他为止。

他走了，福全和玄烨还在窗户底下呢。

福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玄烨。

刚刚皇阿玛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皇阿玛说喜欢贤妃娘娘。

可福全不懂，原来宫里头的人都说皇阿玛最喜欢的是佟娘娘，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他不懂，但他怕玄烨听了这话难过。

结果玄烨没什么反应，还悄悄指了指窗户，意思问他还给不给太后请安。

福全就拉着玄烨起来了，稍微等了一会儿才进了慈宁宫。

屋里布木布泰已经收拾好心情了，见两个孙子进来，脸上露出笑意：“天儿这么热，怎么没叫人打伞？晒得一头的汗。”

玄烨鲜少过来，有些拘谨。

布木布泰落在他身上，难免想到佟采薇，想到佟采薇，又想到了顺治。

原先她不大喜欢佟采薇这个人，家世一般，却长得太漂亮，勾得福临满心满眼都是她，又为了她生的这个儿子和自己作对。

可万事就怕对比，如今福临忽然说喜欢别人了，还是自己的弟媳，把人弄进宫又给了高位，布木布泰一对比，忽然就发现了佟采薇的好。

至少人老实低调，不争先，得宠的时候也不骄躁，顶多捣鼓点吃喝，也没哄着福临给她什么好处。

布木布泰想着，又有点嫌弃上她了，觉得她不中用，这么多年了也没把福临的心笼络住，反而输给了后头来的。

她心里想法转了又转，对着玄烨，下意识地温和了一些。

从前没仔细打量过这个孩子，这会儿瞧一瞧，却有点意外：他和顺治小时候长得很像。

尤其是眼睛。

布木布泰一看见他圆睁着的眼睛，心就颤抖了一下。

福临六岁登基，在那之前，他都养在她的膝下，他们也是有过一段很幸福美满的时光的。

那会儿儿子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叛逆，他乖巧懂事，总是和她形影不离。

可孩子大了，和她也渐渐生分了。

布木布泰温和了声音：“玄烨，过来让皇祖母瞧一瞧。”

叫她意外的是，玄烨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她跟前：“给皇祖母请安。”

他眼里有好奇，却没有害怕。

布木布泰心下意外，她是知道自个儿和顺治关系紧张的，从前她想抱养玄烨，佟氏很紧张，乃至于后来几乎从来都不会让玄烨到慈宁宫来。

她还以为这孩子会被教得很怕她。

她问玄烨：“你不怕皇祖母？”

玄烨歪着头：“为什么要害怕皇祖母？皇祖母长得并不吓人，而且您是皇阿玛的额娘，是我的亲皇祖母，玄烨当然不怕了。”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怎么哄人，也知道自己说什么话会让眼前的人高兴。

布木布泰果然很高兴。

她摸了摸这张和福临很像的小脸：“以后常来找皇祖母玩。”

她多少也是有些怜惜这孩子的，也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她比自己的妹妹海兰珠进宫更早，但皇太极就是喜欢海兰珠，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过布木布泰自己本就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才进的宫，倒也没有很在乎皇太极的爱。

她就是有点心疼儿子。

从海兰珠生下八阿哥以后，宫里的其他的孩子就像是白送的一样，得不到皇太极的一点儿关注她有时候会想，要不是八阿哥夭折，兴许这皇位会换另一个人来坐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