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接过礼单,借着油灯散发的光亮看?了起?来。

这些礼单是她日后作为回礼的重要凭据,比如旁人给她送了厚礼,日后他?人办喜事,她回礼回轻了就容易招人话柄。

突然,她在这上面?看?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名字:“孟甲岁送了一对?白釉四?耳双鱼瓶?”

“是的,送来贺礼的是孟家的内知,送完就离去了,并没有入筵。”夕岚说。

孟甲岁送的贺礼很难估价。

说它值钱吧,它是孟家的窑场烧制出来的,一般能卖百来钱。

说它不值钱吧,送礼讲的是一份心意,他?拿出自家烧制的白瓷,这份心意没法用价值来衡量。

总的来说,他?这份贺礼送得并不大方?,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届时孟家有喜事,崔筠要如何回礼就成了头疼的问题。

崔筠按下此事不提,对?夕岚说:“我听说广宁寺种了茶叶,明日陪我上山一探。”

夕岚问:“明日不是要回门吗?”

崔筠轻拍了下额头:“险些忘了。”

雕版

张棹歌是入赘崔家的, 照理?说崔筠并不需要回门,但崔筠忆起张棹歌说想学医术,最终仍决定以?回门之名到邓州拜访三伯父崔元陟。

就?寝前, 张棹歌拿着两个蒸饼回屋来,她闻着屋里的味道,问:“这是熏过艾草了??”

“嗯,不过不知道半夜还?会不会有蚊虫。”崔筠的目光落在她那两个热乎乎的蒸饼上。

“傍晚吃剩的,我热了下。”张棹歌问,“你吃吗?”

崔筠摇头:“不吃了?, 明早还?得回邓州, 想早些歇息。”

“那你先?睡,我吃完去洗漱。”张棹歌又跑出房间, 崔筠都来不及问她到底是要在榻上睡,还?是继续留出半张床给她。

沉思片刻, 崔筠抱了?床薄被到榻上。

天气愈发炎热,还?是分开睡比较凉爽。

翌日, 张棹歌和崔筠轻装简从,只花两?个时辰便到达邓州城。

崔筠没有回祖宅, 带着张棹歌径直往崔元陟在城西福胜坊置办的宅第去。

崔元陟有些意外她们会登门,直白地说:“我以?为你们今日不会回邓州。”

显然,崔筠是有所求才回来的。

虽然崔筠没跟张棹歌提回门的缘由, 但崔筠没有回祖宅而?是直奔崔元陟家,张棹歌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回来的目的?

有些话崔筠这个侄女?不方便开口, 还?是厚脸皮的她来说比较合适。

她说:“娘子一直都想来拜访三伯父, 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请教三伯父, 便冒昧登门造访了?。”

“什么事?”

“三伯父还?收学生?吗?二十四岁的那种。”

崔元陟:“……”

他面色古怪:“你想学医?”

张棹歌点头:“我想学医。”

崔元陟看崔筠,想确认张棹歌是不是在开玩笑。

崔筠心里有些紧张, 但看向崔元陟的眼神也充满了?希冀。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识过人生?百态,甚至还?遭遇过医闹的崔元陟,此刻也不免有些恍惚。

张棹歌一个武人要学医术?

简直是荒诞无稽。

“你为何要习医?”崔元陟拧眉,张棹歌将来是有可能?被征召回军中的,军营有医官,压根就?用不着张棹歌去救治伤员。

张棹歌思考了?片刻,说:“给自家人治病。”

崔元陟倒抽一口冷气:“就?这?”

为了?给两?个人看病而?专门去学习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