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便接过药,轻轻吹了吹,将勺子递到李夫人嘴边。李夫人眉头一紧:“烫成这样也拿来给我喝,指望着我死了,没人管你们了不是?”

一旁候着的丫鬟们忙跪下,满口不敢,又抬头喊了一声二姑娘。李楚楚也跟着跪下,低头道:“是女儿不周到。”

李夫人无声冷笑,心口火烧火燎的,撑着病容冷声道:“愣着做什么?”

气氛压抑,有外头的婆子进来禀告府里的事情,又有来交账的、来拿对牌的。见李楚楚跪在床前,只当没瞧见,办完事就走。

一碗药愣是喝了半个时辰还有大半碗,李夫人不叫起,李楚楚便不能动弹。

平嬷嬷帮着李夫人调整了位子,半躺下,这才跟李楚楚道:“姑娘辛苦,夫人该歇了。”

李楚楚会意,撑着床沿站起来,摇摇头,感觉膝盖刺疼。

平嬷嬷看着李楚楚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外头,拍拍手,从后门进来个小丫鬟,手上端着托盘。平嬷嬷将药接过来,李夫人仰头便喝了。

平嬷嬷拿帕子替李夫人擦嘴:“这偌大的李府还不是夫人说了算?要整治二姑娘,一句话的事,何苦拿自己的身子做筏子?”

李夫人冷笑:“你们那好大爷护她跟什么似的,连我这个亲娘都不顾,宁愿跪祠堂去朝列祖列宗谢罪,也要拦着我将她嫁出去。我要将她如何了,母子的情分还剩几分?我倒小瞧了那对母女,本以为老爷死了,张姨娘也就消停了,这倒好,又来个小狐狸精给我添堵,早知今日,当初接她过来时就该溺死。”

见到李夫人阴毒的表情,平嬷嬷浑身一颤,瞧来李夫人是恨极了张姨娘母女,说道:“既然如此,该罚她多跪些时候,这么一会儿,不痛不痒的反叫她警醒。”

“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平嬷嬷一眼,“今天府里几个管事进来回事,亲眼瞧见她跪着,便是我不动手,她的日子也甭想舒坦了。”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又遭了嫡母嫌弃,大户人家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能将手段使得神不知鬼不觉,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李夫人深谙其道。

平嬷嬷惭愧地擦擦汗水,暗道自己果然再修炼几年也学不来李夫人的手段:“老奴愚钝,竟猜不透夫人的用意。”

李夫人接了茶漱口,沉吟片刻:“大爷如今正要紧她,我跟儿子作对有什么好处?等哪一日他心思淡了,那母女也不必留在李家了。”说着她恨恨地捶床,“说来还是那女人不知廉耻,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拼着惹老爷不快,也该把那野种扔出去。我造了什么孽,竟然是养虎为患。”

李楚楚从上房出来,走到院子里,慢下了步子。如月疑惑地看着她,李楚楚抿唇道:“去后面。”

李家的祠堂位于整座宅子的西北角,院子中有棵参天大树,树冠冲天,里外清扫得干干净净。李楚楚立在树后,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柱子在门前急得团团转,跟婆子们打商量:“我有要事交代,你们不叫我进去,延误了军情谁担得起责任?”

那婆子原是李家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守祠堂的,长年累月专干这个,异常固执:“不是咱们不叫您进去,实在是大爷说过不准人去探望,夫人也有交代,都是下人,小爷您何苦为难我们?”

柱子面红耳赤,又不是个善谈的:“我不信,等我亲自去问。”

好说歹说,婆子守着门就是不让,柱子叹口气,转身走了。李楚楚站了一会儿,腿上疼得厉害,便也要回了,却见平嬷嬷从一条道上走了过来。

守门的婆子笑嘻嘻地迎上去,说了几句,放了她进门。

祠堂里阴森森的气息不住往身上袭来,平嬷嬷打眼一瞧上头排成山的牌位,打了个寒战,弯腰小声道:“大爷这是何苦?夫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