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下来,那家伙能收到的信有多少,实在数都数不过来。

高杉晋助也写了不少过去,虽然并没有要怨怼的意思,但要么她就谁也别回复……怎么能只回复假发的呢?

难道说,他还有什么格外出众,比另外几个人都要讨她喜欢的地方?

他挑剔地看了自己的老同学半天,愣是没找出来,踹了同在窗前的银时一脚:“别死气沉沉的,抓紧审,我明天还要去九州出差。”

银时不动。

别说动,他脸上都没什么红晕,要不是手边空了好几个瓷壶,他们都要以为这家伙只是闹着玩,根本没喝酒。

……搞什么啊。

高杉晋助一阵头痛,自己起身过来,又对着桂盘问半天,问他到底是不是夹带了什么东西在信封里,又或者传递了什么多余的额外信息,耍这种小花招骗取注意力……

三个人一边问答一边吃饭,桌上很快杯盘狼藉,只留了给银时的一碟饭团。

“所以,是不是你的字写得最丑才会被她注意到?”

“说什么胡话呢高杉,你看看我的,看看银时的,谁的字最丑?”

“……可能是因为你的信纸上印着伊丽莎白?假发,回头分几张给我……”

“谁要分……别抢!别解我裤腰带啊!!”

“哼哼,分不分?不分你今天就光溜溜冷冰冰地回去吧!!”

窗边,银时看一眼楼下灯火通明的街景,又看一眼身边吵闹而抓不住重点的几个人,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假发的话最直白吧?

他不是没看,虽然看了心里翻江倒海,但还是看了,因为想要学一点技巧,让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下一次记得回复他的信。

假发写出来的那些话,他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下得去笔的,全是一水儿的“好想你好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简直不可思议。

银时虽然大多数时候懒得想那么多,但只要去想了,往往就能第一个察觉异样。

那时候也是这样。

村塾也好,攘夷军也罢,说到底都是很封闭的场所,他们四个人就足够把她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在那之前,他从没想过高杉桃身边还能有其他男人的位置。

少男阴子……他们四个人偷偷去看过一眼,也谈不上多么暧昧,最多就是长得更精致秀气,殷勤小意,一举一动温柔和缓,嘴巴还很甜。

后来当然是跟本地花街一样,被她领头一锅端了,但那天的场景,总是偶尔浮现在银时的脑海里。

……她总不会喜欢那样的吧?手无缚鸡之力,捉只兔子都办不到,恐怕稍微被磕到脚趾就要掉眼泪的人,她总不会喜欢那样的吧?

反正,银时自恃武士,一直将心里对那些人的反感定义为瞧不上。

现在想来,与其说是瞧不上,不如说是因为差得太远,连补救的余地都微乎其微,所以才惧怕。

毕竟,万一呢?

万一她喜欢那样的清秀美少男就像她对冲田姐弟一直以来的偏爱一样,那坂田银时这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擅长的无业男青年,往那一站,比人大一圈,要怎么柔弱可怜?

万一她喜欢假发写在信里的甜言蜜语,他这种对着别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对着她就一句真心都不敢讲的人,又能有得到回信的一天吗?

……还不如高杉呢,至少那家伙也不要脸。

他从窗边站起来,没作声,也没看留在桌上的饭团,挎着花花绿绿的洞爷湖翻身跳下窗口。

明明走得不快,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

半夜快要睡着的时候,银时忽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