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时,季阳还有些恍惚,回到手术室外也沉默不语。
我看看他,明白原因后说:“手术费我可以借给你。”
季阳无助地抿了下唇,埋着头“嗯”了声。
又补了句:“我会还给你的。”
“我哥说能用钱搞定的事儿都不算大事,”我不在意地笑了声,“再说你哥都找到了,你别太担心了。”
季阳再“嗯”一声。
手术还有半个多小时结束,来回转了几步后我记起找他的动机:“对了,我有件事儿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季阳看向我。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的?”
季阳微皱着眉心想了想:“就是感觉到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想要每天都见到你。”
“怎么才算不一样?”我交叠起十指。
“如果你高兴,我也会跟着高兴。”季阳说。
我顿了顿:“那男生和男生能不能谈恋爱?”
季阳沉默片刻:“不能。”
“那你还说喜欢我?”
“我可能生病了。”
“什么病?”我不明地追问。
“精神病,”季阳慢慢地诉说,“那天你拒绝我之后,我上网查了查,发现男人应该喜欢女人,女人也应该喜欢男人。”
“如果男人喜欢男人,那就是断子绝孙的心理问题。严重的话,还会伤害自己。”
“那你以后别再喜欢我了,听到没有?”我跟他说。
季阳撤回视线,摩挲着手指低声说好。
临走前,我把身上的零钱都摸给他,付完费用便离开。
路过牯岭桥,我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捡了块石头扔向河面,顷刻间连出四个水漂,月亮碎成银色流星。
我哥能打六个。
我又想我哥了。
傻逼蓝何知不知道?
傻逼蓝何应该不知道。
季阳说的病,我好像也有。
在我心里,我哥永远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特殊存在,让我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
不过我知道,人长大了就该结婚生子。我哥再爱我,我们肯定不能结婚,我也生不出他的孩子。
所以我只能偷偷生病。
我希望自己病得不要太严重。
到家后,我哥已经回来了,进门我就看见厨房里那道系着围裙的挺拔背影。
“小混蛋逃课去哪里了?”我哥对我了如指掌。
“行侠仗义。”坐上饭桌,我立马往嘴里塞进一块烧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真的饿死了。”我又夹了块放嘴里。
“我不在这几天,小混蛋没有好好吃饭?”我哥坐到我身边。
我转了转眼瞳,急忙改口说:“饿不死,就是饿瘦了点儿。”
我哥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我摸摸。”
我忙着填饱肚子,无瑕顾及我哥犹如流氓的手,让他为非作歹地从肋骨摸到肩胛骨,最后还捏了捏我的脸。
“别摸了,影响我吃饭。”我推掉他的手。
我哥温笑了声,起身去喂猫,回来数落我:“跟着小混蛋,猫都饿瘦了。”
“真的假的?”我信以为真,“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喂猫。”
“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怎么还能喂瘦了?”
重新坐下,我哥帮我牵理好衣领:“小混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指望照顾好猫?”
我借机回口:“谁让你出那么久的差,到时候一人一猫毙命家中,你回来不得哭瞎?”
“还说不想哥哥?”我哥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