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扶荧语气漠然,“别提我不信你,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走。”
扶荧自然相信云麒说的关于众生相的一切。
镜女之前说过,通天塔关押着魔神未散的恶念,通天塔倾倒,丢失的不仅仅是决明灯和重莲盏,同样还有那缕魔神的恶念。
九曜逆行,太阴噬日,恶念必将在这一日重返人间。
若真如此,她更不能当那逃兵。
扶荧面无表情地把那块玉牌丢还给他,云麒没有接,睁大眼看着它啪嗒声掉在了脚边。
云麒讷讷张嘴:“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同样深受打击,“我明明这么努力地来救你,你为什么……不愿相信我一次。”
云麒恨不得将自己抛开给她看。
他满是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回应,然而她始终一言不发,他看不透她的所想;揣测不出她的情绪,更无法证明自己的真心。
真心……
想到这里,云麒突然有了主意。
“扶荧,我现在就向你证明,我没有欺骗你什么!”云麒摊开掌心,一把赤红短刀凝结在掌心,他迫不及待地递过去,“之前的故事你还记得吗?一把真心锁凝结的利刃,可以杀死最为强大的妖,我若欺你,你就用它杀了我。”
在云麒无比企盼的注视下,扶荧终于拿起了它。
这把刀子和寻常的匕首没有什么过大的区别,扶荧把玩一圈,抬头迎上云麒晶亮的双眼,“你想杀宁随渊,夺九幽,于是和贺观澜共谋,联手利用我将他除掉;现在宁随渊攻上太华山,想必也有你的手笔。”
“这次是为了什么?”扶荧嘲弄道,“我猜你是怕宁随渊从中作梗,便假意谋和。他灵力不如之前,太华山的内阁弟子加上你给他的那批精兵锐将,里应外合,即便不死也会卸他八分力。”
霄铃前来通禀时扶荧就嗅到了她身上的妖气。
加上她说的“带人闯入主殿”,那也就不难猜测出来了。
云麒这人看似天真,实则最为精明算计。
对玄牝和云麒来说,宁随渊始终是个不确定因素。
最先除掉最好不过;就算除不掉,也能利用这个空隙将她藏起来,拖住他的步调。
“说是真心,不过全是算计。”扶荧毫不犹豫将匕首刺入他胸口,“想必这也是假的吧?”
匕首没入骨肉,他闷哼一声,身子跟着踉跄一下。
那双干净的眸子依旧直直地望着她,不曾躲避一寸。
温热的鲜血顺着匕刃滑落。
她怔愣须臾,正欲松手,云麒却就扶着她的手笑了出来,“扶荧,你猜对了许多事,唯这一件,你错了。”
他算计是真,真心也是真。
“你说得对,我虚伪不纯,最不缺的就是钩心斗角……可我不想啊……”云麒抓紧她的手,委身靠近,眼中忽而蓄满泪水,“阿荧,我没有贺观澜的修为;也没有宁随渊的手段,我无人所爱,无人在乎,若再不懂得一些谋求算计,我早在幼年时就死在了父兄的手上!我早就和那些半妖一样,尸身烂在了却生桥!”
他一生荆棘,所以强大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他的父兄,坐稳了这个位置。
妖族羸弱,更无栖息之所,无数妖族命丧于鲛人手上。
玄牝曾许诺过他,助他登上王座;助他取代宁随渊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妖王,更许诺过……等一切结束后,复活他的母亲。
他那可怜的母亲,吃尽了苦头,未享过一日安宁。
云麒自认不堪。
然而在这不堪里,这真心是最为纯粹的东西,只可惜他满身污泥,谁人愿透过这身肮脏看他的那颗纯粹。
豆大的泪滴顺着颧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