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疾风和昏蒙的天光贴着他的侧影穿过,那张脸冷峭,没有一丝温度。
扶荧猛地想起了裴容舟的话,干涩的喉咙跟着一滚,她闭了闭眼说:“这下彻底两清了……”
宁随渊听见了。
喉头一梗,掌腹跟着勒紧缰绳,他想大发脾气,可她虚弱苍白的面孔让他不允许这样做,最终那些不甘全都转为一个更结实的搂抱:“不要乱想,我带你去找裴容舟,他会有办法。”
扶荧听罢,喉间没出一声轻笑。
聚灵瓶凝结不出第二颗心;她更没有办法换得一颗不灭的灵心,她的身份是禁制;结局也早已注定。
疼痛再次冲袭过来,扶荧得用全力才能与之抵抗。
她颤抖不止,隔着锦缎,宁随渊可以感受到她不住攀升的体温,烫得吓人。
“吁!”
宁随渊看了眼前路,最终勒停马匹,见此,身后的两人也急忙停下。
他没有管顾他们疑惑的视线,抱紧扶荧,长腿跨下马背,横抱着她来到路边的一棵槐树下面,语速飞快:“我守着她,你们先去叫人来接应。”
成风颔首,正欲动身,发现碧萝眼含热泪,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扶荧。
成风出声催促:“碧萝。”
碧萝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擦干泪水,夹紧马腹跟紧上前。
两人走后,宁随渊咬破手腕送到她嘴边,“张开。”
新鲜的血液顺着裂口不住渗出,刺激着她本就饥渴的欲望,扶荧恹恹瞥了眼,又别过头,无声地表达着拒绝。
扶荧不愿意喝他的血,宁随渊也无法逼迫,这不禁让他心底生出一股躁意来:“我知道你厌我。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你何必拿自己的身体与我置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跟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实在忍不住那股酸涩劲儿,眼眶竟跟着红了一圈。
扶荧虚声反驳:“我没有。”
宁随渊将手腕凑近:“那你张嘴。”
扶荧无奈地叹息:“……喝了只会更控制不住。”
欲望一旦打开缺口,便不会有满足的时候。
扶荧不是小孩子。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宁随渊觉得这样是为她好,可她不是这样认为的。
在鬼与人之间,扶荧更想做人。
宁随渊双唇嗫嚅,未等说话,扶荧就轻轻攥住了他的手指:“镜女说的那些话,你都记得吗?”
宁随渊嗓音发闷:“记那些做什么。”
扶荧笑了笑。
这个笑是自从宁随渊复活以来,见到过的最温柔的一次。
他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扶荧,你先把它喝了。 ”
鬼纹已爬上她的面颊,映衬之下,她的眼神格外清丽,“我知道的,你其实都听明白了。”疼痛让她浑身痉挛,扶荧忍着越来越重的痛意,“宁随渊,你觉得……重明盏会在哪里?”
宁随渊抱着她的胳膊瞬间变得委顿。
日光下沉,烟霞滞留满天,她的眸中倒映着那片灿色,“我不能回月下城。”她的语调细细柔柔,“你要在我失控前杀了我……”
宁随渊眼尾发狞:“扶荧!”
“宁随渊。”扶荧打断他,“无关爱恨。”
脸颊温热。
竟然是他的泪。
他所有的力气都从骨缝里挤了出来,嘴唇动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说什么都留不住她。
宁随渊用力抱着她,难受到极点时,便把脸颊深埋进她的颈窝,眼泪一点点濡湿她滚烫的皮肤。
扶荧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