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越变得冷淡的表情,扶荧就明白这话让帝君不好。
没办法,扶荧只能妥协。
倏然,温热的大掌桎梏住了她的手腕,她疑惑抬头,对上帝君垂落下的双眼。
他像是有话要说,偏偏沉默异常。
“帝君?”
宁随渊抿了抿唇,指骨收得更紧:“大婚……还能如期吗?”
他的语气和眼神竟然透露出几分罕见的不安。
扶荧愣了下,笑意自眼梢化开:“避疫也就几天的工夫,耽误不了的。”
宁随渊松了口气。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气一气那个让他看不顺眼的小子,要是阴差阳错下错过大婚,宁随渊得怄死。
确定宁随渊不会继续阻拦,扶荧小跑着进了正房。
前院住着的都是症状不算严重的病人;偏院则是较为严重的病人。
屋里两扇大窗都开着,然而依旧闷沉沉的。
原本用来待客的正堂都用来安置病患,摆着十几张简陋的木床。这么多人,可是没一点动静,扶荧看见裴容舟正在给里边的病患把脉,因为此地瘟病严重,所以里里外外忙碌的只有他一个人。
几日没见,他愈发清瘦。
扶荧放慢脚步,目光顺着床上的脸掠过,看着看着,神色逐渐凝重。
有的症状不严重;有的则满身溃烂,散发着阵阵恶臭,这显然不是常见的瘟疫之象。
“阿荧?”裴容舟终于发现了她,惊讶中又带有一丝惊喜。
扶荧几乎认不出他了。
青年下巴布着青色的胡茬,下颌削瘦而苍白。
扶荧走近几步:“天冬说你还好。”
“是很好。”裴容舟温柔笑了笑,“多亏你,否则哪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瘟疫来势汹汹,他是第一个接触源头的,若非扶荧当初给他一缕灯火,他怕也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扶荧:“怎么回事?”
裴容舟叹了口气,“十天前,猎户将一个落难者送到我医馆,那人除了高热未见其他不同,我以为是寻常的伤寒,便依照伤寒的法子给治了。丑时再去看时,却见他突然呕血,不出一个时辰人便没了,我这才意识到这是瘟毒。”
扶荧听得奇怪,“小宇娘和我说她丈夫头一天送猎户来你这儿,第二天猎户就没了。这瘟毒传得快,死得也快,怎会蔓延得这么迅速?”
传染快的一般都是致死率不高的瘟;像这般严重的远远蔓延不了太大范围,可依照天冬那番话,现实却是恰恰相反的。
裴容舟摇摇头:“猎户和小宇爹身上都有外伤,这才没挺过去。不过活最久的,也没挺过七天。”
扶荧:“周围的镇子呢?”
裴容舟:“酒泉镇不是第一个爆发的,其他镇子早就封起来了,所以消息才没过来,至于猎户救的那人,估计就是从天禹那头跑出来的。”
酒泉镇位于天禹和瑶山交界处,天禹山靠近瑶山那边的镇子自然也没有幸免于难。
大大小小的村镇加起来,约莫有三百来座城镇遭殃。
如今酒泉镇没有被传染的屈指可数,能站出来治病救人的也只有裴容舟了,可是就算他有灯火护身,也始终是凡人之躯,从事发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合眼,倒下去也就瞬间的事儿。
好在,在他支撑不住之前,扶荧先赶来了。
“怀舟叔叔,我疼……”
寂静中,有一道弱生生地声音在喊着疼。
扶荧顺着声音看过去,躺在边缘那张床的是个四五岁的稚儿,如今半身溃烂,许是听到了交谈,她艾艾喊着疼,却始终没有哭。
裴容舟面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