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界就此关闭。
身体再次回到真实世界,意识还没有从那离奇诡谲的世界脱离。
直到天光大落,她才如梦方醒,扶荧缓慢仰起头,神思恍惚地看着头顶那个破裂的大口,又转身打量一眼周围。
这显然是个地穴。
贺观澜的术法太过凶蛮,不慎将埋在下面的书种引破,才将他们拉至无妄界,因此也能解释,为何她迟迟感知不到死卷,只因它藏在下面,藏得太深了些。
这好像是一个祭坛。
十六根青铜石柱直通天顶,围绕着一面方方正正的祭台,细看其中符箓也颇为讲究,乃乾坤五蕴术,是护身,也是禁锢。
此刻,祭台上面歪歪躺着个人。
扶荧眯了眯眼,待意识到那人是谁时,他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
贺观澜从昏厥中初醒,眉眼间罕见地浮现出仿若稚子般的纯粹无辜,很快,在看清四周景象后,那抹纯粹无辜被浓郁的漠冷所取而代之。
扶荧沉思须臾,缓缓走过去,“天灵子共有两位,对吗?”
贺观澜看向她。
她和往日大为不同,额前决明印灿色灼灼,整个人犹如脱骨再生一般,白玉无瑕,皎若明月,清凌凌地站在台下,万丈天光辉映,即便身后尘埃满地,仍难掩其圣洁。
贺观澜觉得她陌生,遥远。
他未登神山,未见众神,如今她站在眼下,就好像满天神佛一同莅临,玉山之姿,不可亵渎。
一切迷离都犹如梦境,贺观澜恍惚许久,才终于意识到
“你拿到生死卷了。”
扶荧不置一词。
他已然起身,当踏下台阶时步伐稍顿,最后才一步步走到扶荧面前。
“书种竟然会把这些事告诉你。”不知是讥讽还是因为真的有趣,他竟笑了一下,“现在要如何?如果想以此要挟,那不失为一个良机,毕竟对太华山的司离君来说,屠村之事属实见不得光。”
三仙台上不见得都是好人。
背地里阴暗的勾当都做得不少,但都懂得维持表面的正义,往难听点说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喊着维护苍生安宁的口号;实则正经事没做几件。
可要是真有人明目张胆的戕害世间,那仙云顶必会给世人说法,即便他是不可一世的太华山掌司。
如此戏谑之言,反倒让扶荧静默。
她安静许久,沉默地将先前捡到的那根断臂递给他,不期然的见他那抹微末的笑意僵在脸上,遽尔,眸中只剩冷清。
金像丢失的是左臂,捡到的却是右臂,动作似如作摆。
“镇灵渡厄,谶祸归尘;乾坤共守,万岁长宁。”扶荧说,“庙柱给出答案了。”
乾坤若离,谈何共守。
“而且……你可能已经忘记。”扶荧抬眼,神色跟着闪烁几分,“回落崖时,我们捡到的那个行军手记。”
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扶荧记得清楚,那本册子少了几页的内容。
“其中有几页是缺失的,我当时还问……他们自不动山离开前经历了什么。”
贺观澜静静听她说。
扶荧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对比一下雁渡坪出事的时间,和突然缺失的那两页,不难猜测出其关联。”
那批镇天司此次前往的地方就是不动山雁渡坪,为调查雁渡坪灭村之事,贺观澜先他们一步找到手记,想然是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内容,担心引起他们怀疑,这才将之摧毁。
贺观澜不知是该夸她敏锐,还是运气好。
他唇角牵动,不似笑,更像是对眸中事物的冷屑和鄙夷,很快,贺观澜绕过她,围着祭坛的柱子走了一圈。
“五百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