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气袭来时,她想,近日所学定是颇有成效,换作之前哪有这般大的反应。
扶荧捂着绞痛的肚子,右臂扣住桌角,扶着桌面缓缓坐下,佝偻着脊背以此缓解这难忍的撕扯之感。
伤情愈合,只是缺乏巩固。
如此再遭痛创,虽没有先前那般严重,却也足够让她养一阵了。
扶荧不能让宁随渊看出这是故意弄出来的新伤。
她苍白着脸将所剩无几的丹药服下,灵丹见效快,片刻便有所缓和。
吸气时肚子仍有余痛,扶荧强撑着换好衣裳,思来想去,又取出面纱戴上,这才施施然出了屋。
“帝君久等了。”
宁随渊闻声回头。
扶荧一身淡蓝长衣,乌发素点,白纱遮面,仅露出一双黑的匀静的眼,看过来时含烟惹雾,生生让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滞留半瞬。
“帝君想去哪里?”扶荧问。
两人相隔一人间的距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透过那抹熟悉的香气,他隐约嗅到一缕不甚深浓的血腥气。
宁随渊狐疑的视线扫量而过。
她娉娉婷婷立于眼底,脊背单薄,脖颈修长,站的笔挺端庄,面纱盖着脸,让宁随渊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有眸子里流露的疑惑颇为明显。
“帝君?”
“没什么。”宁随渊收起试探,转身出门。
扶荧这才微微弯了下身,待疼痛消减,才撑持着脚步跟过去。
白日里的山泉镇相较夜色多了几分烟火气,因着人烟稀少,山禽倒是多了许多。平日罕觏的山兔鹿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街景,见人也不知躲,更有胆子大的来眼前讨食,想来是没少被人投喂,才养出这副性子。
扶荧来前也没拿吃的,所幸路边有不少果子树。
鹿儿就在脚边眼巴巴瞅着,扶荧心软,轻轻推搡着身旁的宁随渊,“帝君可否为它们摘点果子来?”
宁随渊不满使唤,欲要争还,就见扶荧对那鹿儿伸出了手。
笑意藏不住地从她眼角流泻,晅光倾于身后,淡蓝身影笼罩其中,迷迷幻幻,竟如九天之上的神女,无端透出几分难以抓住的孤越圣洁来。
宁随渊神色不惊,拂袖使果子落入手中,沉默交给扶荧。
她弯腰喂鹿,那鹿儿也懂事,先是贴着她的掌心蹭了蹭,最后才细嚼慢咽吃了起来。
见扶荧对鹿儿照顾有加,宁随渊不禁双手环胸,冷冷嗤了声:“丑东西。”
这鹿确实难入魔尊的眼。
它身量小,鹿角大,全身灰不溜秋,没一处能看的。
扶荧假装没听到,把剩余的果子递过去:“帝君可要试试?”
“不试。”宁随渊挪开头,“太丑。”
扶荧听罢笑了笑:“这是雀儿鹿,它们的皮毛会随心情变幻。若能讨它们喜欢,便会像孔雀一样露出七彩色,帝君当真不试试?”
扶荧还小的时候,最喜欢和沈应舟漫山遍野地找雀儿鹿。
两个小孩打赌,看谁能让雀儿鹿变色。
那时候雀儿鹿难找,半个月才能偶遇一次,每次都是扶荧赢。她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最讨长辈和小动物的喜欢,便是雀儿鹿不敢靠近,也会远远地对她露出七彩的鹿儿角,扑灵闪烁,漂亮极了。
沈应舟不服,一路上都气鼓鼓地不和她说话。
扶荧原以为他是嫉妒她的可爱讨喜,直到有一次,有几个泥巴孩子说她丑,沈应舟反倒是恼了,连夜套入麻袋,把对方拖到小黑巷子揍了一顿。
揍罢还不忘发狠,凶恶地指着他们灰扑扑地脸颊叫嚣:“雀儿鹿都觉得我家慕宁可爱!这双眼珠子长你们脸上就是白瞎,光会看路不会看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