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荧恍然。
乖顺地跟着贺观澜出去。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些可口的吃食,扶荧自也没问,坐在夜空下就着冷清的月色吃干净。又放出碧萝,用打湿的帕子清理着她的尾羽,再细心喂水给她。
扶荧坐得耐心,便是看她的动作,也知道是小心轻柔到极点的。
他的目光顺着她葱白地指尖一寸一寸挪移到她脸上,她脸蛋小,青丝半遮半掩,那张脸看起来都没他掌心大,双眉弯弯细细,如远山的黛。
不是多惊艳招人的长相,胜在骨子里的清丽温静,看一眼,就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贺观澜缓缓移开视线,端起茶杯细酌,无意之举,看着却像在掩饰什么。
照顾完碧萝,见她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扶荧幽叹一声。
听到叹息,贺观澜难得解释:“那城怪靠着吸食魂魄而生,她是上古的神鸟,如今神魂受损,自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补回亏空。”贺观澜说,“隐青灯的神力可以滋养她,无需过度担忧。”
听贺观澜这样说,扶荧松心不少,对他展颜:“多谢司离君。”
她笑时娇俏,静雅的眉眼也跟着舒艳几分,这还是印象中扶荧第一次对他有好脸色,当即怔了下神,又很快垂眸:“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扶姑娘不必客气。”
扶荧没再说话,安静吃着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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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耽误时间,贺观澜调整了小幻境的时辰周转。
幻境里的一个时辰只是外面的瞬息间,如此也能让扶荧放心学习术法。
她聪明好学,加之决明灯赋予的神力和贺观澜每时每刻的教导,扶荧仅用两月就学会了卷茧之内全部的上古神术。
然而也只是学会。
要真正的精通起码还要过个几百年。
即便如此,也让扶荧十分心满意足了。
两个多月的学习结束后,贺观澜损毁了小幻境,二人正式启程前往山泉镇。
从这里去山泉镇也就弹指间一个术法的事,扶荧却执意步行过去。
回镇子有单独一条小路,无需进城,待到了万清城地界,熟悉感扑面而来。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变迁和天灾地变,这里早就不是最开始的模样了。
譬如小径两边少了几棵松木;譬如架在河流的长桥整修成了新的样子。
以前扶荧最喜欢走这座长长的独木桥,它横在长流上,一面架着繁华的万清城;一面是隐于森木的清宁小镇。冬日从长桥走过,可以看见冻结的河流,漫天的飞雪;再到夏日,郁郁葱葱,重峦叠嶂,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清朗山色。
她背着药篓走过四季,若遇天气不喜,桥的对岸都会有人等她;有时是父亲,但更多时候是沈应舟,即便两人都不在,她养的大黄狗也会在对面摇着尾巴,欢呼雀跃地朝她奔来。
扶荧再次走向这长桥,世间竟已过了十七载,真是不可思议。
她站在桥上没有动,抱着一丝侥幸望向桥对面,万山峻岭包裹着一条蜿蜒的石头路,路口空荡萧条,并没有人等她。
贺观澜此时走了上来,“怎么了?”他问。
扶荧摇头,一步步走过去。
好像没什么不同。
脚下流水撞石是记忆里熟悉的声音;山岭里的风景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心境不同,她走在桥上,却像是桥压在她脊梁,每一步都让她沉甸甸地喘不上气。
她想父亲,可又担心再也见不到父亲;或者是担心再也没有山泉镇,再也回不到她的家。
扶荧趁贺观澜不注意狠狠揉了揉眼,忍着眼泪快速越过长桥,再穿过小径,山泉镇三个字映入眼帘。
扶荧站在标石前,定定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