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年累月的本能,让他活成了冷酷的,为君王权谋而生的存在。

儿女情长,从来都及不上帝位霸业,江河宏图。

萧璟微阖眼帘,掩去眼底那,连他自己都辩不清的情绪。

起身抬步,出了东宫殿内。

“备马,去驿站。”

*

天色刚亮,几匹快马自长安东宫门外跃出,疾驰出城,往城外驿站而去。

驿站里,云乔昏死过去,被人放在床榻上。

她伤口在右肩,需得脱了衣裳上药。

李大夫一个人照顾不来,让人在附近找了个妇人来搭把手。

那妇人见外头人个个甲胄在身,知道得罪不起,自是小心伺候。

轻手轻脚的,去解云乔身上沾了不知多少血污的衣裳。

云乔昏厥之中,无知无觉,竟下意识紧攥着自己衣领。

她唇瓣颤动,不知说了什么,妇人离得几近都没听清。

只犹豫地回头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凝眉道:“既然不能解,撕了就是,快些,赶紧给人上药,不能耽搁了。”

那妇人得了准话,忙伸手去撕破了云乔衣裳。

隔着一道屏风,那护卫统领自是侧首回避,不敢多看。

只那妇人瞧着,却是倒吸了口冷气。

“这……这……怎伤成这样子。”

话还未落,外头突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李大夫和护卫统领一前一后赶紧往回瞧,那给云乔上药的妇人,也停了下动作。

紧跟着,有人踏进了屋内。

隔着一道屏风,那上药的妇人瞧见萧璟身形,还是看出这郎君身姿挺拔非富即贵。

外头的护卫和李大夫跪了下去,骇得那妇人也赶忙扑通跪地。

“殿下,人在里头。”

护卫先开口禀道。

萧璟抬步往里走,并未言语。

他绕过屏风,一眼就瞧见了里头榻上,伏在粗布麻葛被衾上,露出肩胛骨伤处的云乔。

脚步顿了一瞬,而后继续往里走。

“伤药呢?”行径那妇人时,萧璟伸出了手。

那妇人忙将手中伤药奉上。

萧璟结果,待到了榻边,垂眸细看云乔情形。

明明射出那一箭,瞧见她以身挡箭后,就已经清楚知道这箭矢会让她伤到何种地步。

可这一刻,他看着伏在被衾里,昏迷过去,浑身疼得发颤的云乔,看着看着还是觉得心底一阵发疼。

有什么疼的呢?

本就是他射的不是吗?

他不是想得清清楚楚吗,她敢为陈晋挡箭,他就该让她疼,让她痛。

萧璟攥着手中伤药,力道渐紧。

一瞬后,突地喊了那妇人来给云乔上药,自己则转而落座在一旁木椅上。

那来上药的妇人摸不清头脑,只听着吩咐上前去给云乔处理伤口伤药。

床榻上的云乔昏厥不醒,疼得发颤,那妇人自己家中也有个和云乔瞧着年岁相差不大的女儿,难免心疼了几分。

嘟囔了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受了这样大的罪,若让这孩子爹娘瞧见,还不得心疼死。”

话音刚落,便见那木椅上端坐的那富贵郎君,豁然起身,疾步出了内室,往外走去。

护卫统领跟了出去,李大夫心底啧啧了声,候在内室看顾云乔伤势。

他也是个人精,已经打听出来了云乔身上的伤,就是萧璟亲自射的。

心里不免可怜自己平日照顾的这女娘。

瞧着年纪轻轻,二婚嫁的看似如此尊荣,身子骨却差得很,殿下宠爱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