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谢长生惊醒, 顾绯猗就会像哄孩子?一样, 用手掌一下下拍着谢长生的后背。
岁岁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使劲儿用头?往谢长生怀里拱, 发出撒娇的“嗯嗯咕”的声音。
但谢长生还是一直在醒。
又惊醒了几次后,谢长生索性坐起身?:“睡个觉未免也太费劲了,不睡了!”
顾绯猗问:“要不要咱家给小?殿下念个话本?”
“不要,我爱看的是娱乐圈,重生爽文,沙雕文,你们这儿都没?有。”
谢长生一边嘟囔,一边翻身?下床,蹬上鞋子?。
他来到桌前坐下,翻出几张信纸,又去磨墨。
顾绯猗问:“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
谢长生用尽量洒脱的语气道:“写点遗书,你躺着,别来偷看啊。”
谢长生小?时候身?体不好,几次险些夭折。
父母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长生,长生,长命百岁。
他还小?的时候,外公外婆因病接连去世?,过了几年父母又意外身?亡。
谢长生对生命是怜惜的,对死亡畏惧的。
他想?好好活下去,不论是什么时候,面?临什么样的险境。
但现在是真没?办法?。
只?能是一切都交给命运。
保不齐就真有可能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丧尸,把他给咬了呢?
当然,也有可能,像顾绯猗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不管如何,谢长生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
至少应该留下来什么东西。
但真把毛笔拎在手里的时候,谢长生又犯了难。
毛笔,不会用。
繁体字,不会写。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写啥。
总不能是银行卡密码。
“哈哈,”
谢长生忍不住乐了:“真是被毫无?能力的自己逗笑了。”
顾绯猗听了谢长生刚刚的吩咐,没?有过去。
只?是坐在床上,用那?双狭长的眸凝望着他。
谢长生之前觉得顾绯猗的目光像蛇,或是什么野兽,冰冰冷冷的,缠在人身?上,像缠猎物。
顾绯猗现在的目光却变了,看着他时,总带着一些缱绻。
不像蛇了,反倒更?像丝绸,柔软的,没?了攻击性。
但仍然缠人。
他听见谢长生这么说,便道:“咱家可以为小?殿下代笔。”
“……”谢长生张了张嘴,还是要投:“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这么热心的话替我喝口水去吧,我口渴。”
顾绯猗:“……”
喝水也能让人替?
顾绯猗无?言片刻,起身?倒了杯茶、试了试温度恰好后,放在了谢长生手边。
谢长生道了句谢,抿了口茶后伏案,歪歪扭扭地攥着毛笔写字,脸上的表情都在跟着用力。
他一边写,一边告诉顾绯猗:“要是我……你就把这些信替我送出去。”
顿了顿,谢长生又问顾绯猗:“他死了,大?哥哥和二哥哥,今晚是不是很忙啊?”
顾绯猗轻笑一声。
他道:“两位殿下应是不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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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现下,距离老皇帝被刺已经足足三个半个时辰。
距离顾绯猗突然离开也有将近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