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上的水珠滴落,湮灭于无数的坠落声中。

雨打在斑斑昏黄里,轻轻,由远及近,重重,颤动心弦,潺潺而下,拂弄着斑驳回忆,析出着地面纷纷杂杂。

农田瓦舍,青苔石径,蔓延至尽头,是普通农户里的相互扶持。

他将那一幕尽收眼底,雨打在肩头,他听得到那点点滴滴,淅淅沥沥,甚至是磅磅礴礴,却独独听不到骤然变慢的心跳。料峭的寒风只会吹得人愈发清醒。

手缓缓松开,那一粒粒猩红蜿蜒而下。

执伞的身影离近,他却退了,带着彻骨的湿冷水汽,吩咐司机驾车离去,但又在中途忍不住喊停。苍白的指尖触摸着布满雨雾的车窗,湿漉的发丝间,视线直直射向在雨幕中茫然四顾的人。

很多话想说,但也有很多话没说。

但在脑海中回溯的过去的一切,都归为了男人现在的泯然一笑。

但到底真的是泯然,还是更多的偏执,自不得而知。

第14章 苦

要煎的药又多了一份。

恒老爷子在那人默默的目光下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想干嘛,又不是我硬让他去的。”

他诺诺点头,视线默默移到老爷子身下躺的炕上。这个草屋最暖和的地方。

恒老爷子与人面面相觑。

半分钟后。

他黑着脸,翻了个身。却是将背后的位置给空了下来。

其实这炕极大,躺了老爷子还能躺三四个人,但这辈子恒老爷子除了把小时候的吴实拎上来睡过个小角落之外就没给人碰过,瘦小的身板硬是占了四个位。

吴实像是早已习惯了老爷子别扭的脾气,放下人的动作行云流水,将怀里抱着的人放在炕一边坐着,将人全身上下裹得严实,仔仔细细给人擦拭着发丝。

“爷爷生气了?”他抬头问着人。

吴实顿了顿,摇了摇头。

“吃、吃颗糖就、就好了。”

等到吃药的时候,顾卿涵终于明白吴实这番话来。

面前的中药热腾腾冒着热气,炕上的一大一小却同时皱起了眉。

顾卿涵沉默着,想起了前几个月自己将这些子中药倒得一滴不剩。但现在在吴实面前显然做不到。

恒老爷子虽然也是皱眉,但显然身经百战,撇撇嘴,皱着眉头一口喝完。药汁还在嘴里咕咕往下咽,他就对着吴实“哼”了声。

吴实从一旁的糖罐子里挑挑拣拣,挑了个最小的小心翼翼递过去。听着恒老爷子又“哼”了声,只是抬头一脸认真,“不、不能多吃。”

恒老爷子除了风湿,糖尿病也是吴实头疼的地方,平常严格控制着恒老爷子的摄糖量,草屋里的糖罐子都被吴实小心藏了起来。只有吴实来的时候才能被找出来。

老人一脸嫌弃地接过糖,嘴中的甜意让总是不苟言笑的人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躺在炕上翻了个身懒得理另外两个人。

还剩一位。这回轮到吴实与顾卿涵面面相觑。

没等吴实开口,对面的人主动端起碗一饮而尽。

顾卿涵对着吴实笑笑,看着吴实放下心来,接过碗转身去洗碗,一向舒展的眉眼终于有一丝破裂。

他低着头,蹙眉,手指尽力抚平紧锁的眉。

好苦。

还没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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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高大的人在厨房忙活着早饭,在窗边被叮嘱不准干重活的人撑着头,默默看着窗外的后院。

郁郁青青的院落,树叶间的斑驳光影在窗边的人身上落着金碎。

那纤细的枝条像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