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劳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竟然为了跟齐王斗气,让段公身首分离,我宋某岂能就这么看着恩公灵魂不宁却无动于衷,就算杀不了皇帝,我也要让恩公知道,宋家一直都没有忘记恩公的雪中送炭之恩。”

白尘音早就猜到是因为砍了段道言的脑袋给齐王‘回礼’这件事,当时确实痛快,也起到了效果,只是后患嘛······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毕竟段道言谋反之事京中人人皆知,只是地方官员消息不灵通,有的还不相信段道言真的造反了。

但是像宋泉这样为了段道言杀皇帝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普天之下可能也就这一位。

白尘音有些好奇:“宋家世代造船,又背靠市舶司,会有什么天大的难处呢?”

“还不是皇家不仁,把我们宋家逼到死路······”宋泉说道:“当初先帝要攻打鎏珠,那时候还是我爹做市舶司提举,京里催的急,让我们五年内做出十艘承载五百人的大船,并五十搜小船,但拨款太慢,连买料钱都不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单靠现在的市舶司工匠是不可能按时交付的,我父亲为了不拖朝廷后腿,以市舶司的名义加上我们宋家自己,和各部门官员一同朝民间借贷银两,招揽大量工匠,屯木材,炼铁器,两年多的时间便成功造出五艘战船,没成想那鎏珠那么不经打,朝廷仅用这五艘战船就把鎏珠收复,剩下了船不仅不要了,拨款也不继续给了,反而还要削减市舶司预算,我父亲上奏的折子都石沉大海······”

白尘音那时候还小,他对市舶司也没有多少了解,但是他后来知道那时候朝廷四处征战,虽然战果累累,但却把国库耗空了,先帝不是不管,是他有心无力,干脆装作看不见,让市舶司自己解决。

“不管官方还是私下,借贷的条子都有我父亲的签名,除了钱庄,连我父亲的同僚都找他要钱,我父亲求助朝廷无果,自己又无力还债,一时想不开······在家中自缢······那时候每天都有人砸我宋家的门,翻墙进来抢东西,我娘差点就撑不住随我父亲而去了,我小妹体弱,差点饿死······”宋泉已经眼冒泪花,他拿袖子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幸而段公出手,给了我们一些银子暂时压住了钱庄,又连年帮我们补亏空,我们宋家才没有家破人亡,后来我做了提举,段公又想办法让朝廷提了市舶司的预算,否则我这辈子也无法造出来这艘战舰······”

白尘音也知道,段道言能在朝中获得诸多拥趸,确实是为燕国做了不少的实在事,威望也是这么一点点立起来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段党。

这宋泉算是忠义之士,只是为了一个义字搭上自己全家性命······白尘音不信宋泉就铁石心肠,全然不顾亲人死活,只为了逝去的恩公就和皇权对抗到底。

“当初你宋家为了活路求段家,现在你拼上一家人的性命报答段家,虽然不成,但至少已经尽力,这恩情可算是清了?”

宋泉点点头,却忍不住又流出泪来,颤声说道:“清了···清了······”

他谋杀皇帝是为报恩行义,但自己的妻儿也要因此而惨死,甚至连自己已经出嫁的小妹一家都被抓了起来,恐怕也难逃干系,心中不由悲戚难忍,泪如雨下。

“既然宋提举跟段道言恩情已了,那日后是否能为陛下效忠了?”白尘音看着宋泉骤然愣住的脸,淡淡一笑:“现在你领的是朝廷俸禄,也就是陛下在养你们一家,为朝廷尽忠,不算是为难提举吧······”

“不······我······”宋泉嗫嚅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囫囵话:“白大人,陛下···不杀我?”

“陛下求贤若渴,以仁治国,你宋家遭难时陛下年纪太小,若是当初已经能理事,定然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