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打着一盏灯笼,将白尘音引到了德务殿旁边的偏殿,“可需要奴才去小厨房帮您取些汤羹来,现在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您可以先用一些垫垫肚子。”

白尘音微微颔首:“麻烦了。”

这不是白尘音第一次到这个偏殿了,之前他彻夜帮萧容景处理政务,偶尔会懒得再回家折腾一趟,就会在这里将就一宿。

小太监也是个脸熟的,像之前一样麻利的将殿内烛火点燃,又给白尘音倒了茶水,这才躬身告退:“大人稍等片刻。”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骤然寂静的可怕,白尘音缓缓走到桌边,垂眸那盏清茶,许久都没有动。

外面偶尔有宫人走过,他们步履匆匆,今夜所有人都很忙,他们或为屠刀,或为鱼肉,忙着生,忙着死······

这间屋子反而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让处于旋涡中心的白尘音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过了许久,白尘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上好的龙井,入口甘醇,而且无毒······

白尘音缓缓的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自认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就算萧容景质问他也可以给出一个看起来绝对合理的解释。

但刚刚萧容景并没有怎么逼问,只是用审视的眼神多看了他几眼,他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湿冷的里衣贴在他的后背上,黏糊糊的,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和胆怯。

现在白家依然是站在萧容景这边的,甚至严格来说他并没有真的背叛萧容景,即使如此,他依然会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感到胆寒。

他难以想象当初顾敬之是怎么怀着不轨之心面对萧容景的,如果他是顾敬之,可能在三年前看到萧容景的第一眼就会落荒而逃。

顾敬之现在应该已经离京很远了······白尘音想起在南风馆见到顾敬之时对方如同死水一般绝望的眼神,那个人明明就坐在那里,白尘音却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触碰不到他了。

他背后做的那些事萧容景到底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准备榨干他和白家所有的价值之后再秋后算账,这些他无从知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那一抹温柔的光,即使那光已经暗淡了很多,但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天色将亮未亮,京城内处处弥漫着肃杀之气。

手持兵刃的金吾卫占据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要道,各处衙门都收到了从宫里发出来的戒严令,除了被允许上朝的官员,所有人都不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