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如果……你看着你喜欢的人死在你身旁,之后又重新活了过来会怎么样?
宁遥想象不出来,只是……再怎么也不应该是像殷绥这个样子。
那天晚上,他痛极也乐极,一整个晚上怎么也不肯撒开手,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她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回答。
再然后……他好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她是怎么醒过来之类的话,似乎只要她醒了,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甚至……
在他硬扒开她的衣服要给她上药却瞧见一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疤的肌肤时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瞧着原本她被刺伤的地方尤自一笑。
笑得她发毛。
哪有人能像她一样死而复生,甚至连伤口都没留下、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她试着想解释,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她根本没有办法说出「系统」、「任务」几个字来,不能说也不能写。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阿绥,你……不在意吗?不怕吗?」
殷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若是在意,姐姐会告诉我吗?」
「姐姐难道真的会害我不成?」
他说着,伸手抓起宁遥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上。
「我不在意,要怕……也只怕姐姐再要离开的时候不把我带走。」
「姐姐……我也会痛的。」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她甚至能听到里头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
他那双黑漆漆、水润润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眼里墨色翻涌,怎么望也望不到底。
她看不透他。
看不透,也猜不中。
山谷的风带着浓重的凉意,还有似乎在一瞬间就升腾起、模糊了人的眉眼的浓雾。
太阳已经下了山,暮色像一张大网,沉沉地罩了下来。
火光跳跃。
宁遥靠着树干闭上眼,睡意才上来,旁边刚消停了没多久的人又开始了。先是捻过她散在腰间的长发一点点的绕,绕了半天似乎觉得不够,又把她的手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阿绥……别闹了,睡吧……」
宁遥懒怠地掀开眼皮瞧了眼身旁的人。
殷绥轻轻应了声,手倒是不乱动了,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月光下,那双眼睛越发黑亮,配着长而卷的羽睫,垂着看人时,活像她以前邻居家养得小狗,说不出的委屈无辜。
宁遥瞧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长而翘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掌心,有些痒。
距离他们离开雁台山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自从她这一次她醒过来后,殷绥就时常这样。每日睡前都要守在她身边,牢牢贴着她,似乎怕一睁眼,她就要不见了似的。
在他面前,他倒是和平日里无异,甚至还有心思缠着她撒娇耍赖,可若是离了她……
她有一次小解回来,瞧见他一个人闭着眼靠在大树底下,倒是比之前更冰冷沉郁了。
宁遥叹了口气。
宁遥想着突然有些心酸,干脆转了个身,一点点钻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好了睡吧,我在这儿,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慢慢闭上眼。
宁遥是半夜里被人吵醒的。
他们现在在去往靖州的路上,周围是一些和他们一样逃难去靖州的难民。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响起男人的咒骂声,像一颗惊雷,响彻这寂静的山间。
「滚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偷到你爷爷我头上了!赶紧滚,不然打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