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 cordium。真心。”③我回答。据说在岸边火化时,雪莱的朋友在火焰吞噬浮肿的尸身前,突然抓起雪莱的心脏。他为什么考我?
<em>③Cor cordium</em><em>是玛丽在雪莱的墓碑上刻的字,一般英文译为(heart of hearts</em><em>,意谓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信念。</em>
“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吗?”
我看着他。机会来了。我可以把握、或失去这个机会,但无论如何,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忘记这一次;或者洋洋得意接受他的恭维,却对其他一切感到后悔。这或许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对一个成年人说话。我太紧张,以致无法做任何准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奥利弗。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比这儿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为什么他要用乏味的信心喊话来回应我近乎悲惨的语调?
“但愿你知道,我对真正重要的事有多么无知。”
我拔足涉水,想办法既不溺水也不安全游过,只是留在当场,因为这里就是真相所在的位置――尽管我无法坦承,甚至给予暗示,但我发誓真相就在我们身边,就像我们聊起刚刚游泳时弄丢了项链那样:我知道项链就在水里。但愿他知道,但愿他知道我正在给他一切机会,盼望能将二和二加在一起,然后得出一个无限大的数字。
如果他明白,他必定早已起疑;如果他起疑,他必定曾经处于相同的立场,从平行小路的另一头,以冰冷、带着敌意、玻璃眼般犀利且无所不知的眼光观察过我。
他一定想到了点什么――天晓得是什么。或许他不想露出太惊讶的神色。
“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在装傻吗?
“你明明知道。到了这一步,就数你最该知道。”
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因为我认为你该知道。”
“因为你认为我该知道。”他慢慢复述我的话,试着了解这几个字的完整意义,同时又理出头绪,借着重复这句话来拖延时间。我知道,铁烧得正灼热。
我脱口而出:“因为我希望你知道。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别人可说。”
终于,我说出来了。
我说得够清楚吗?
我正准备岔开话题,谈点海况或明天的天气,聊聊父亲每年此时总是承诺要驾船去E城,真不知道是否可行。
但是多亏他,他不肯就这么放过我。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这次我望着海,用一种空茫又疲倦的声调说――这是我最后的掩饰、最后的伪装、最后的逃避,“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点也没误会。我只是不太擅长说话。不过你大可再也不跟我说话。”
“等等。我没有误解你的话吗?”
“没有。”既然秘密已经脱口,我大可摆出从容不迫、略为恼怒的态度,就像被警察制服的重犯,向一个又一个警察,一遍又一遍地交代自己如何抢劫商店。
“在这里等我,我得上楼去拿些文件。别走开。”
我用信任的微笑看着他。
“你很清楚我不会走开。”
如果这不算又一次的表白,那什么才算?
我边等边牵着我们的脚踏车走向战争纪念碑,这座纪念碑是为一战期间B城死于皮亚韦战役的年轻人所建。意大利每座小城都有类似的纪念碑。两辆小公交停在附近,让旅客下车――是一群上了点年纪的妇女,从邻村进城来购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