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上瘾。”

“成魔才是我的归宿我已经不配当佛子了。”

说完,他不再看祁君阳一眼,隐去神情离开了。

被这番话砸得心神不宁的祁君阳立马跟上去,想挽留他的手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里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深红的衣袖从自己指尖一滑而过。

是结界。檀意在屋子外围布置了结界。

注视着他那明明艳丽却显得枯萎无生命的背影,祁君阳缓缓握紧了那只手,预感到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被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每日都会有人送来水和食物,但出入是绝对禁止的,这也是檀意的意思。

照常有了困意就睡觉,他刚闭目假寐了大约一刻钟,轰隆的建筑倒塌声和刺耳的尖叫声就忽地袭来檀意的心魔又发作了。

一直以来稳稳维持的结界在此时出现波动,祁君阳看准时机突破了阵法,在遍地或逃命或被求救的魔族中赶到了塌陷主要地。

一进到内部,他就看到了在碎裂地板上抱头哀嚎的檀意。

这一次的发作比上次更严重,檀意跪在地上捂住耳朵,肩膀佝偻,指尖用力到嵌进皮肉里,衣袍大敞,苍白的脸上满是血痕,黑发黏连在一起,悲惨凄艳得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蝴蝶,美丽但脆弱。

取下脸上的千相面具,祁君阳越过在一旁抱胸戏谑的心魔,以原本的容貌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

檀意被发丝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的狰狞的双眼疼得暴起,抠着如被钉子贯穿的大脑瞳仁慢慢转动,嘶哑又躁动地问:“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嘴唇闭合之间,他唇瓣干裂流血,明明是敌视的语气,沾着血污的脸上的神情却脆弱仓惶到了极致,双目猩红,黑雾状的魔气从他体内喷涌,让他看起来更像无意中堕入地狱却得不到救赎的迷途之人了。

怀着即将离去的、从而能宽恕一切的怜悯,祁君阳在能灼伤修真者的难以承受的溢散魔气中捧住他的脸,像吻一只受伤的雏鸟般吻了他一下,原本处于躁郁状态的檀意立马愣住了。

“你说错了。”接着檀意在房间对他所说的话,祁君阳开始一一反驳,“你并非不配当佛子,相反,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佛子你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唯有尝过世间酸甜苦辣之人才能看透凡尘情感。正因你体会过凡尘的快乐、痛苦、堕落与悔恨,你才能超脱世俗,通晓是非,明白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你不必自责,不必愧疚,不必自卑,身为佛家之人,品尝苦涩之果是一种苦修,一种自赎,更何况这是上天注定好的你必有此劫。

“你的心因杀生而痛苦,因痛苦而赎罪,只有经历了一切的人才更知道怎样救赎他者。

“你的感情也并没有白费,那一吻便是证明:我亲口说过,我不会吻一个不爱的人。

“所以,不要再有遗憾,也不要再有悔恨,放心地做你自己吧。”

一番近乎温柔到极点的话如暖洋洋的海水般波散开来,檀意怔怔地看着他,禁锢在心脏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枷锁突然消失了,所有的自责与怨恨都化为了青烟。

一切都是值得的。

眉间血莲逐渐褪下深红,代表着慈悲的金光镌刻其上,无数金莲自他体内缓缓绽放,与血纠缠的黑发幻化为耀目的金,似金河般铺洒在地,尾端妙莲隐现。

巨大的佛影自他身后显露,由万千善念化成的莲座托着他慢慢浮上天空,一时魔域金光四射,连坠在空中彰显着它的权威的血月都被其所掩盖,光明融化了黑暗。

远在另一座魔城的江言鹤默默仰视着上空那位如获新生的男子,檀意大悟彻悟,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