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到几乎记不住的生涯中,他也曾有过自己的家人,情同手足,相依为命,本可以是弱肉强食的魔域里不可多得的美满之人,却在魔种的控制下被迫放大贪欲,性情习惯都与平日大相径庭,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等木已成舟时才恍然回神,一切却都不可挽回,只能赎罪般背负着亲近之人的性命活下去。
不知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沈仲宁眼下青黑,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像被抽干了灵魂一般了无生气,“虽然不知你是从何打探出的这件事,但你这步棋确实下对了,我确实想摆脱魔种的控制。”
“所以呢?你为何要让魔尊重新变回佛子?”
他在试探自己。靠在轿壁上,祁君阳意有所指道:“几千年来,佛魔一体,你不是知道这件事的重大之处吗?”
这人可是原著中魔域赫赫有名的“叛徒”啊。
“是我多疑了。”他放下心来,“那你又想如何实施这个计划呢?我都没把握做到的事情,我不认为你区区一个元婴大圆满能成功。”
“很简单,你把我送到魔宫去就好了,剩下的都由我来定夺。”
“不可能。”沈仲宁冷冷地看着他,“现魔尊阴晴不定,杀欲太重,若被他发现了你的意图,不止你要死,我也会被牵连。”
“我保证,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行,我信不过你。”
“好吧……”祁君阳叹了口气,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如果说,我就是祁君阳呢?”
“?!”
沈仲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张与魔尊所画的画像一模一样的脸,愕然道:“你、你,怎么会……!?”
“事实就是这样。”祁君阳把面具戴了回去,“所以呢,你答应吗?”
“往魔宫塞人……这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啊,”沈仲宁突扶了扶额,“不过,倒是有一个人有希望。”
“陆一铭。”
他说:“同为三大城主的最后一位,他城府深沉,多智近妖,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包括此刻你与我见面的事,恐怕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没有做出阻止之行,这就说明,他可能也想和你见一面。”
说着,他像是忆起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目露畏惧地说:“虽然现在明面上最受魔尊重视的下属是缪凝烟,但我们都是知道,他才是背后的棋手。”
祁君阳皱起了眉。
不对,什么陆一铭,不应该是金厉吗?原著中帮檀意恢复魔尊身份出谋划策的人不是缪凝烟吗?陆一铭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指出大梵天佛子佛魔一体的人是他,让缪凝烟借你推动佛子入魔的人是他,助魔尊捕抓扶桑神木之主的人也是他他才是如今魔域复兴崛起的大功臣。”
听完他的话,祁君阳如坠冰窟。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有人这么了解未来的走向的,他的存在已经是最大的变数了,除非……
除非那人也是穿书者。
这个想法一出来,祁君阳嘴角抽了抽,本就凶狠的面容此时称得上是狰狞了,饶是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徒的沈仲宁也心悸了一下,放低了声音轻轻道:“如何,要去找他吗?”
“去。”祁君阳平息了情绪,“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进了陆一铭掌管的魔城,沈仲宁凭借着三大城主之一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在想请求管家去通报见面的时候却被告知主人让他们直接进去。
看来陆一铭确实算到了这一点。
屋内布局简洁,门口分别摆着两瓶馨香的兰草,壁上挂着字画与古玩,珠帘束起,砚台沾墨,处处都透露着文人墨客的雅致,不似缪凝烟那般奢华,而有一种与世无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