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归体贴,也只体贴当下看得见的那个。不拘是谁,看见哪个他就体贴哪个,看不见的他就想不起来了。
这个姐姐,那个妹妹,他是个个都好,细微的实处却又想不出他做了什么。这一点徐姑爷就比宝玉强。
不过,在黛玉面前,她可不敢提宝玉的话。
黛玉微微有些羞?澹?细声细气道:“我已经知道了,方才福婶说的。”
说起福婶,紫娟忍不住道:“见了福婶的气度,我才信徐家是刚败落没几年的官宦世家。那番行事,显见不是小家婢能有的。倒是那位房妈妈带着几分轻浮市井气,想来是后添置的?”
黛玉摇摇头,笑道:“那你可猜错了,房妈妈不是徐家的人。”
说到这里,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涌起一股红晕来,连今日特意画重的胭脂都遮不住。
紫娟以为她又要咳了,一双柳叶细眉紧紧皱起,刚要说“这次配的丸药越发不顶用了”,却见黛玉忽然扭身向里侧躺着,背对着她不说话了。
最重要的是,她没咳嗽。
往日里但凡黛玉苍白的脸颊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就是犯病咳嗽的前兆,今日却是怎么了?
紫鹃百思不得其解,但黛玉没犯病,自然是一件好事。
“阿弥陀佛――”她合掌在胸前只念佛,“佛祖保佑,咱们姑娘日后就好了吧。”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既然离了那个地方,但愿姑娘也远离了病根吧。
是的,在紫鹃看来,宝玉就是黛玉的病根。
自家姑娘若不是一直念着宝玉,偏又全不了念想,哪里会夙夜兴寐,把身子越熬越坏?
如今姑娘既然肯嫁人了,姑爷看起来又是个会体贴人的,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天长日久的,自然就想不起宝玉的事了。
只要不想宝玉,自家姑娘的身子慢慢也就养好了。
黛玉不知道紫鹃在想什么,只隐约听见她嘀咕了一声,仿佛是在为她祈祷,不由心头一暖,低声道:“那位房妈妈,是徐家请回来的媒婆。”
“啊?”紫娟一呆,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黛玉脸红,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