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她就听父亲说过,广州府那边临海,多的是人做海贸生意,虽然对女子更为苛刻,却又有一样奇景――姑婆。

所谓的姑婆,就是自梳立志终身不嫁的女子。

这些女子各自都有自己的营生,各行各业里的都有。且彼此结成一股势力,寻常人虽然疏远他们,却等闲也不敢招惹他们。

如今他们孤儿寡母的,有手着为数不少的财产,本身就是小儿抱金于市。

再有不是她自夸,她自幼便生得白皙圆润眉眼如画,且越长越是出挑。再等两年,难保不被那些同族叔伯当做筹码,送入哪个权贵府邸。

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比起那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她宁愿做个自梳的姑婆。

两个月之后便是秋决,宝钗派了家中老人赶赴京城,买了一口棺材装敛了薛蟠的尸首运回,埋进了薛家的祖坟里。

或许是儿子的事尘埃落定,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的缘故,薛姨妈又大哭了一场之后,身子竟然渐渐好了。

――其实是宝钗停了药,又熬了绿豆汤给她喝。

但薛姨妈不知内情,又有宝钗言语引导,渐渐的就不把薛蟠的事再放在心上了。

他们这边已经把薛蟠埋进祖坟里了,那边八房叔伯还在为铺子的事争斗不休。

宝钗这边敲声无息地收拾好了东西,只把精巧的细软带上,大件的通通舍弃,领着母亲坐上马车,只说是到京城探亲。

等出了城上了船之后,江水茫茫,谁能知道这船漂流的方向究竟是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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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薛蟠被押往京城之前,离开父母多年的甄英莲,和思念女儿多年的封夫人,终于在徐家团聚了。

英莲是被拐子们打怕了的,刚开始一问三不知。虽然看着封夫人眼熟,却并不敢立刻相认,只说对从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拐子就是她的亲爹。

封夫人哭成了个泪人,抱着女儿絮絮说了许多她童年的事,英莲才终于敢信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母女二人抱头哭了许久,真情流露,凄凄惨惨,连夫人在一旁看了,也不由心有所感,滴下泪来。

等发泄进了心中积郁之情,封夫人替女儿擦了擦眼泪,拉着一起跪倒在连夫人面前,催促道:“大姐儿,快给太太磕头。若非老爷太太留心,哪有你我母女重逢之日?”

英莲性子十分乖巧,闻言便和母亲一起,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连夫人阻拦不及,只得受了他们的,才一手一个扶了起来,嗔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老爷是为了公理,我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哪就值得你们这么着了?”

封夫人道:“无论老爷太太是为了什么,我们母女因此受益却是真。太太不肯受我们的礼,岂不是叫我们存着愧怍过一辈子?”

见她说得诚恳,连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又叫英莲也做。

“我知道你们也是书香门第有气节的人,就不和你们争执了。如今你们母女骤然重逢,必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等晚间的时候,我再设宴,替你们母女庆贺庆贺。”

说完便起身,在封夫人母女的千恩万谢中去了。

这边母女二人搂着坐在床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一行说,一行洒泪。说到痛处,更是相对而泣。

娇杏和连夫人拨过来的丫鬟婆子们少不得要多多劝慰,以免他们哭坏了身子,又带累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再说连夫人离了客房,也没回正院,径直就去了前院书房,徐甘早已在此等候了。

见妻子来了,徐甘忙拉着手迎了进来,又挥手叫书房里伺候的小厮们都出去,这才忙不迭问道:“你看他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