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论上位的是哪个皇子,也不可能让他们人人平等。平日里该打铁的还得打铁,该撑船的还是撑船,该磨豆腐的不还得照样磨豆腐吗?

撑船打铁磨豆腐,人生三大苦,照旧还是那么苦。

但和徐家关系就大了。

如果上位的是五皇子安王,那他们一家就是鸡犬升天;倘若上位的是其他皇子,徐家兄弟日后纵然还能入朝为官,也别想有什么大前途了。

只因他们家父子两代三人都是安王门下,彼此的牵扯已经太深了。

满月礼那天,探春趁机来打探了消息。林黛玉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只告诉探春低调即可。

探春听完点了点头,心里却叹息不止。

――光她知道要低调有什么用?无论是公爹还是丈夫,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纵然知晓探春才干比须眉不差,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会听她的呀。

倒是卢三郎和惜春两口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外面闹腾得再欢,他们俩是万事不管的。

卢雨庵和黄夫人也知道在这方面指望不上他们,索性就没把他们牵扯进来,他们就真的是来庆贺小儿满月的。

其余紫鹃和兰珍的婆家都是商户,朝堂上的动荡等闲牵扯不到他们,自然也不着急。

而看似最是局外人的湘云,却靠着珠玉盆景的销量变化,和自己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一些普通人不该知道的东西。

宴席吃完之后,她找了个借口把探春、惜春姐妹叫走,明示他们提前转移一些财产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林姐姐那里我已经和她说好了,他已经在我这里存了些银票。不管日后时局如何,至少一家子的嚼用是不愁了。”

惜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直接说:“过两天我和三郎领着孩子一起去上香,到时候咱们再说。”

心思敏锐的探春却听得浑身一凉,想要问“云妹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湘云肯提醒这一句,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她不能再多嘴把湘云牵扯进来。

因而,她随后也点头应道:“正好我也想给孩子点个长明灯,过两天就领着他们去。”

至于安王府那边,满月礼只差人送了东西来,没有一个主子露面。就连名义上是徐家女儿的英莲,也借口偶感风寒,不想过了病气给孩子。

满月宴过得低调至极,新年也过得少滋没味的。

诸位皇子都在宫里守着,家里也吩咐王妃闭门谢客。底下的官员就算是有心巴结,捧着礼物也找不着送进去的门路。

一直过了正月十五,到了正月十六这天晚上,忽然有个穿圆领袍、嗓子略尖的人敲开了徐家的大门。

在人身后跟着一顶轿子,轿子周围有七八个护卫,虽衣衫普通,却个个都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徐茂行听见通报不敢怠慢,嘱咐黛玉带着孩子先睡,待在正屋里别出去。他则是匆忙穿了见客的衣裳迎了出来。

“这位……是找谁?晚生与阁下素不相识,莫不是找错人了?”

那人下意识抬起一只手,却又强制压了下去,故意粗着嗓子问:“你就是徐茂行?安王爷门下?”

“正是学生。”

“那就没错了。”那人道,“我是安王府的管事,奉王爷之命,请贵宅的柳先生走一趟。”

徐茂行眉心一跳,已隐约猜出眼前这位是个宦官,刚才抬手那一下大约是想翘兰花指,却又为隐瞒身份忍住了。

王府里是有宦官,但也不止安王府里有,其余几位王爷的府里也都能用宦官。

虽说安王府里的宦官他没有见全乎,但得脸的那几个却多少都见过,没有一个是眼前这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