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岁那年全家遭遇了一场意外,父亲临死前拼命护住了他和母亲,自己却死在了那片湖底。

葬礼结束后母亲就疯了。

虽然她努力地掩饰,但沈忘州还是从她每晚对着空气哭诉的时候意识到,妈妈崩溃了。

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起,母亲的灵魂就跟着去了。

只是因为母亲的身份,才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强撑着将他抚养到十八岁,然后在他父亲的忌日那天,从六楼一跃而下。

沈忘州不曾埋怨过母亲,只是这段经历带给他的除了对水的恐惧外,还有对爱情的严苛。

他变得和身边人不一样,他要的不是温馨幸福细水长流的爱,他想要的是和父母一样的,轰轰烈烈,极致到痴狂的爱情我因你而生,也为你而死。

这种爱情或许根本不存在。

他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他不相信有人会对他这样执着,他也没遇见过可以让他这样执着的人。

所以他宁可永远不触碰感情的禁区,如果没有人与他那样疯狂地相爱,他宁愿一直一个人。

“真可怜,”鲛人捏了捏沈忘州的耳垂,语气里的同情要将惊秽淹没,“你遇到的都是这种人族。”

言外之意,他的小修士可不一样。

沈忘州佩服鲛人入戏太深,更佩服他茶的如此透彻。

惊秽拧紧眉梢,瞪向沈忘州:“就算他迫于你的实力不敢有丝毫逾越,但他就算变成了仙人也总有陨落的一天,但你的生命漫长无际,就算他离你而去,你也只能在失去他的生命里体会无尽的痛苦与孤独。”

比起妖族,人族在修炼上更加天赋异禀,但天道给予人族天赋的同时,也剥夺了永生的权利。

人总会死的,但胤淮不会。

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善终的悲剧。

沈忘州也是这么想的。

人和妖之间的鸿沟已经够难以跨越了,若对方是鲛人,那已经不算鸿沟,那是迈不过去的天堑。

鲛人也是这样想的吧?刚刚惊秽提起人族如何卑劣时,他是有反应的。

沈忘州下意识回头,正对上面具那双空洞的眼睛

鲛人语气幽幽:“小修士,她在嫉妒我们呢,看那副嘴脸,可真丑。”

沈忘州默默收回视线,内心疯狂吐槽。

这鲛怎么茶里茶气的!

惊秽握了握拳头,气闷到诅咒:“他早晚要死!”

胤淮捂住沈忘州的耳朵:“夫君可听不得这些。”

惊秽几万年来不仅打不过胤淮,就连口舌之快也向来逞不过,这会儿扬手便要赶人出去。

胤淮却忽然笑了,漫不经心地握住沈忘州的手,抬起来对着惊秽的方向。

“急什么,小修士的委屈还没消呢。”

沈忘州不知道鲛人便是司溟,这会儿只当鲛人是成心过来气惊秽的,而他就是那个气人的“武器”……

只是惊秽活了万年的神了,怎会看不穿这点小伎俩,他与鲛人完全不熟啊!

正疑惑着,指向惊秽的指尖忽然一阵水流包裹般的凉意。

惊秽动作微顿,整个身体忽地僵住,一道极细的血线从脖颈浮现,那颗雍容尊贵的头失去了连接,向肩膀一歪,直直掉了下来!

沈忘州震惊地看着。

他干的?

不,是鲛人借他之手干的。

他刚要收回手指,就看见惊秽左手一晃,接住了那颗头,动作暴躁地按在了脖子上,伤口转瞬间愈合。

惊秽昳美的脸上闪过暴怒,她本就是脾气极差的神,这会儿和从前无数次一样,被胤淮轻易激怒。

她口不择言地怒道:“胤淮!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