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3 / 3)

什么,报警抓他?”之语。子夜答不是。陈某接着说,“够丢丑了,还有脸讲。想?博取关注?”子夜没有再提,哪怕之后数年?万分抗拒去学校,也都没有再提。直到十年?前,该名男子因?为?猥|亵幼童上了新闻,因?为?背景强大也就不了了之。而这桩子夜蒙受不白冤屈的陈年?旧案,也因?为?“丢人”,而在?陈家?不了了之,往后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第二次,是关于子夜写作。写作经验,最初往往是经由模仿得来的,世?间名家?都不例外。陈家?有几位很好的榜样,所以子夜起?初模仿对象是姑姑。那时他约莫八九岁,尝试模仿她一片女性小说的口吻,来写一位女子的黄粱一梦与生老病死。欢欢喜喜捧去让陈沪君点评,却?换来一通不留情面的羞辱。“你这坏种,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起?偷东西,”经由谭大姐转述,陈沪君是这么讲的,“三岁看到老,从小偷鸡摸狗,大只能去馆子里卖肉。” 书?里也写不出这样对幼童令人发指的羞辱。这样惊悚的话?,宛如心理变态,简直不忍卒听……应当还有相对应的肢体暴力,但谭大姐没有转述,也许也觉得难以启齿。

再后来,他听说过许许多多他们关于子夜的议论。评价变成了,他“撒谎成性”,因?为?“会突然说自己身上生蛆。”时常不听人讲话?,不与人打招呼,一点礼貌也没有,和他母亲一个德行。

但他又?常常藉由对子夜的诸多污蔑,从只言片语窥得他内在?极为?聪明的真相。谭大姐对陈沪君心生怨怼时,偶尔也会对子夜中肯点评:“他看三流小说,也能有一流感悟,常常无意间使兄妹两?的观点颜面尽失……小孩子要引导,不可打压。兄妹两?却?坏得很,常批驳他,说他讲错了。两?个业界名流,在?饭桌上就一个观点,对一个小孩子齐齐开炮,非得逼他承认自己讲错了才肯罢休。你说好笑不好笑?”

子夜高于他们,却?忤逆了他们,违拗了他们。

那时候,谭天明才知道,有些最深重的暴力,远远不是经由肢体。而是一句句诅咒,写进你倒背如流的典籍,融进你必将要使用的文字,由此融进你一寸寸骨血,从审美?上对你进行毕生的霸凌。

他们逼得一个天才于文字的人,必得要与文字来割席,才能完成自救。

他虽与子夜不熟,却?一直关注着子夜。《毗舍阇鬼》在?内地出版,他第一时间去买来看,被惊艳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年?代,青年?男作家?都在?叫嚣自己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略成名的男作家?往往通过表达对女性的不屑,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肤浅的不屑。子夜却?过早地阉割了自己真诚地书?写。因?为?工作原因?,他见识过太多男性,从干净少年?到油腻中年?,中间的过渡是声色犬马与手握权柄。谭天明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藉由精神弑父,想?表达的某一思想?,也许是,“权力之巅的雄性往往使人作呕,只有去势一切雄性激素,才能勉强为?人。”

子夜与权力的抗争终于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