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我有几分好奇。
因为这个人名义上是我的总管太监,却经常消失不见。消失就算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并不向任何人请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所以,我在心中猜测,他的直属老板是那位神龙不见尾的皇帝。照顾我,大约也是受到了皇帝的命令。
他待我客气,我也待他礼貌,保持不远不近的上下级关系。
每当小德子出现时,所有宫人都恭敬有加包括玉书搞得他比我更像是长明殿的主人,让我有点不爽。
可也仅仅是心底嘀咕两句而已。
还要怎么样呢?
我并非真正的宇文惟,身上总缺乏一点天潢贵胄的气势。
放眼望去,身边奴仆全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面孔,搁在现代估计都在念大学。我可以接受他们的伺候,说服自己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但,叫我杀鸡儆猴,利用犯错的宫人树立威望,怎么狠得下心?
正因如此,我也不喜欢玉书随随便便下跪,哪怕她跪得很好看,很优美,摆在地面曳出一个漂亮的圆形。
知道可以免礼之后,总在她行礼前就急忙说:“免。”
她服侍我躺下,笑着屈膝福了一福:“喏。”
如果外界一切平安,我的体质没这么虚弱,能到处走走逛逛,少喝点苦药,古代生活勉强也称得上一句圆满。
我睡着了。
睡得不太安稳,因为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勉强休息片刻,又皱着眉翻来覆去。嵴背冷汗淋漓,实在难受得受不了,真想抓两片布洛芬吃。
按照往常惯例,寝殿里总有两个宫人守着,预备我醒后随时上前伺候。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睁眼一瞧,其余人不知所踪,倒有个华袍锦衣的青年男子大剌剌坐在床边,翻之前看到一半的志怪传说。
我迷茫地看着他,他也挑眉看我:“哟,醒啦?”
“唔……”
“听说你又失忆了?”
这人好像与原主十分相熟,说话口吻颇为随性。
比常人颜色更浅的长发并未挽成发髻,而是分别编成几股发辫,被一条缀着透明宝珠的云纹缎扎紧,束于头顶。
他随手将书册卷起,轻佻地抬了抬我的下颏,一双琥珀色瞳仁亮得像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