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尚未出口，睡意已将我拖入黑暗之中。

做梦。

梦里有人在我身旁落座，虽未转头，余光也偏见少年唇间噙着的笑意。

他双手抬起，规矩举盏相敬，低声说：“代王殿下，裴某贺你一杯。”

我挑眉，勾唇一笑。

“裴郎总算来了，还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孤呢。”

闻言，少年低下眼眸。

阳光正好，他的睫毛也是真的长，竟于眼下落下一片淡淡阴影。

看不清那双漂亮瞳仁中的神色，只听见温声解释的话语：“方才蒙圣人垂询家事，回了几句话，故而迟了片刻，还望殿下恕罪。”

我也不过随口逗他，莞尔道：“玩笑话罢了。有什么罪好恕，你未免也太小心。”

他抬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金盏，期冀地看向我。

“那，殿下……”

“原本今日饮了许多，打算就此停下。但，裴郎特意来贺，少不得再喝一杯。”

我笑吟吟对他举盏，仰头一饮而尽。

裴和玉也抬手欲饮，被我握住手臂拦住。我摇了摇头，失笑道：“得了，既然酒量不佳，还是少喝些罢。这是宫宴，闹出笑话来可不好。”

他错愕：“殿下、殿下怎知……”

“瞧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我伸手，屈指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刮：“早知裴氏礼数繁重，却不知这般严苛，连寻常饮酒都不准么？酒量这东西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别那么听话，得空回去自己偷着练练。”

那张艳丽娇娆的面孔登时犹如火烧，愈发滚烫。

少年定定盯着我，有点恍惚似的，呢喃道：“是，裴某受教。”

带坏乖小孩的感觉真不赖，我笑，又捏了下他的脸：“或者来代王府玩，孤这儿有的是好酒，随便喝。”

“可以吗？”

裴和玉咬了咬嫣红唇瓣，低声说：“殿下事务繁忙，裴某唯恐频频叨扰，不得亲近，反使殿下心生厌烦。”

“哎呀，哪有那么多礼数。”

我哈哈大笑，勾住他的肩膀，慷慨许诺道：“裴郎想什么时候来都行，不用递帖子，直接上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