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柔软沙发的那刻,我呆住了。
大齐虽已出现形似现代凳椅的胡床,正式场合下仍以端庄跪坐为主。
哪怕使用支踵、膝枕借力,跪坐依旧是种很不合理的姿势。时间一久,免不了腰酸背痛,腿脚发麻。
出宫后,我第一时间命匠人做了各类配套桌椅,解放双腿,刻不容缓。
但我没想到做沙发。
很奇怪。
或者说,出宫已经三个多月,却从未想过在府内搞任何发明。
因为害怕宇文恒的监视吗?
不,如果真的担心,从一开始就不该与裴和玉来往。相较于无伤大雅的现代创造物,与世家私下勾结显然更容易触到帝王的红线。
但我什么都没做。
肥皂,水泥,玻璃,蒸汽机,粗盐提纯……
那些原本计划在身体恢复后就开展的实验,全部停留在想法阶段。我只是整日虚度,翻看志怪传说,沉溺性爱温存,毫无作为地混过一天又一天。
为什么?
我不明白。
车内温度凉爽,下车交谈的短短几分钟,宇文慎已热出一头汗。
他接过贴身宦官递来的巾帕,拭去汗水,总算舒出一口气,半靠半躺在沙发上。
“随意便好,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宇文慎拍了拍沙发,感慨道:“坐久了不舒服,这软靠,还是你当年亲自教我府中工匠所制。每每用它,都能忆起彼此之间的深厚情谊,十分感慨。”
那宦官为我们倒茶,又打开冰鉴,取出里头冰凉可口的奶油滴酥与樱桃酪等物,一一摆上几案。
宇文慎说:“外头热,三郎快用些点心。”
虽有怀瓒定期以真气调养,但这具病躯终究比常人虚弱。因此,贴身伺候的人格外注意,甚少让我吃这些冰镇食物。
贺成济垂首跪于身后,余光瞥见他抿了抿唇,身形微微一动。
偶尔尝一尝,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对他安抚一笑,随手选中淋了糖浆的酥酪,仔细品味:“细腻清爽,果然与众不同。”
“那当然,你二哥我旁的不行,唯独对吃喝一事最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