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我有点狼狈地爬起来。
没办法,衣服穿得太厚,不方便潇洒掀袍就跪,也不方便利落起身。
直视君王容颜是大忌,于是垂下眼睛,双手交握,规规矩矩地等着回话。
宇文恒沉默半晌,然后说:“先帝给你的封地在江南东道一代,路途遥远,你的身子尚未好全,且等等罢。”
我答:“但凭陛下圣裁。”
除此以外,不知道回什么。
难道感谢他停止对亲弟弟的圈养控制,不仅恩准出宫,甚至还考虑让我之国就藩?
理论上来说,当然是离开京城更好。
然而,以我对宇文恒的了解,或者说,以我对一位多疑帝王的揣度,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掌握异界知识的穿越者。
天子脚下,众目睽睽,大概还能拥有代王府体面的一亩三分地。若至江南,等待我的,估计只有终生幽禁别院的结局。
逃不掉。
手中无权,麾下无兵。甚至没有朝廷的许可,藩王擅出封地,以谋叛论,按律当诛。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身家性命尽数系于上位者一念之间。离开长明殿,并不意味着解开了脖子上牢牢拴死的那道枷锁。
这大齐,终究是他宇文恒的大齐。
也是我杨经纬的牢笼。
龙袍下摆印入眼帘,出神之际,皇帝已步下御座,缓步走到面前。
“三郎,留下来。”蹲,全玟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令我眼眶不自觉一酸,差点掉泪:“朕以前待你太过严苛,从今往后都改了,好不好?”
不好。
别问为什么不好。因为你是皇帝,是宇文恒,是可以轻易决定我生杀大权的天子。
所以不好。
我文邹邹回答:“陛下厚爱,臣心感激。手足之情,此生不敢忘怀。然今病已痊愈,理应迁居王府,以免再扰宫闱安宁。”
宇文恒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