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人群中的叶羡,叶羡淡笑颌首,嗓音清朗便道:“今儿东家在这为你们主持公道,想说什么便说罢!”
“我看谁敢!”倪守仁大吼。
这一声狮吼,大伙还真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不过看看面前这位淡定的小爷,想到昨晚他挨家劝慰保证,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心下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就算今儿不说,早晚也得被这个“你不仁”榨干而死!
“倪庄头,他瞒着主家和我们欠两份租约,一份五成,一份八成的,其中三成都被他赚去了。我们辛苦一年,粮食只余两成,连杂税都不够交,人都快饿死了,他还带人来逼,我这条推,就是被他打断的!”昨日见过宝珞的那佃户带头指责道。
倪守仁瞪着他哼笑。“我怎记得,你那条腿是去隔壁寡妇家偷人,被打的呢!”
那佃户被臊得不行。他确实和隔壁丧夫的吴家大嫂好,那是因为他妻子重病,抓不起药而亡,他带着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吴大嫂丧夫,家里没有劳动力不说,为了换口吃的活下去,她仅有的几亩地也被倪守仁给骗去了,这才不得不依靠了自己。他们凑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活命,若不是被倪守仁逼的,他们何以至此。
倪守仁不说这还好,他一提,不仅这佃户,连同他身后的大伙也不干了。统统站出来斥责倪守仁的罪行
收租高便罢了,他威逼陷害,迫使人低价卖田与他,不卖他便去闹,如今他自家的庄子就有百亩,而且他田里的树苗全都是从东家果林里挪来的;他自家养马,任马去周围农户家的地里践踏,好好的麦苗都被糟践了,而那马赶又赶不走,碰又碰不得,一旦马出现了问题,他反倒怪在农户身上,非农户包赔不可;提到马,更有几个农户怨恨,谁若是惹了他,他便偷偷弄死谁家的官马,报官无果,只能任赔,赔得是倾家荡产……
这些事,压在农户心里有若洪水,破堤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条条罪状不间歇地数落,越揭发越愤怒,连宝珞随性的护卫管事都听不下去了,然再瞧瞧倪守仁,面不改色,还颇有点自得之意。
人群里冲出个书生模样的人,咬牙切齿道:“他放印子钱,我去岁乡试,朝他借了二十两。入城前说得好,两分利。可瞧我为中,便坐地涨价,今年春天竟要我还他二百,我换不出,他,他儿竟把我娘子强行拉走,做了小妾!”
倪守仁闻言又笑了,鄙夷道:“你没出息,还不许你嫁婆娘另攀高枝?跟你这穷酸秀才,连口饭都吃不上,到了我家,好吃好喝供着,你比得了吗?”
“好吃好喝?我娘子三月怀胎,生生被你们给折磨没了!”
“哟,都成我家人了,还能让她揣着你家的种?”
“倪守仁!”那秀才大叫一声,撕心裂肺。
倪守仁却冷笑。“来吧,还有谁想说,一并说了吧。”他遣人也搬了把椅子来,二郎腿一翘,怀里还捏了把青瓷壶,对着壶嘴一嘬,丑陋卑鄙之相,真相让人冲上去揍他。
众人气得怒而不语,他阴冷一笑。“都说完了?说完了该我了?来,都他娘地给我记下,一个都别落。今儿站在我院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敢诽谤我!看我不告到县太爷那,让你们一个个爬都爬不出去!”说罢,他还不忘挑衅似的瞥了眼宝珞。
宝珞依旧淡定,鼓捣着昨个叶羡给她的两只小核桃,哼了声。
然就在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谁要告到我那,又要谁爬不会来啊!”
众人闻声回首,都愣住了,便是不识其人,也认得他身上的这身官服。倪守仁微诧,随即茶壶一甩,忙不迭地奔了上来,一脸积笑道:“哎呦,杨大人,怎么是您啊,您怎来了。”
杨孝起垂眸睨了眼这个比他还高,却卑躬屈膝,低到他肩膀头的人,哼道:“不是你遣你侄子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