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句犀利,开门便给自己个下马威不说,还让他没法还嘴。这可不像自己表妹口中的那个草包,听她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她今儿是有目的而来啊。
“得,小姐责备的是,我明个就让人拆了那门钹,刷了黑漆,你瞧着如何?”倪守仁阴声笑道。
“成,有倪庄头这话就好,那我就瞅着。”说罢,她看了看天色,又道:“赶了一日的路,天也晚了,我且休在你这了,可方便?”
倪守成挑唇。“小姐客气了,这庄子都是您的,我哪还敢和您分彼此啊。”说罢,便让自己媳妇安排住宿去了。
宝珞起身随行,走到门口时悠然转身。“倪庄头,别忘了明个一早备好所有账册,我不能白来不是。还有,帮我把马喂好了。”说着,她唇齿轻碰,道了声“谢您”。
这软糯糯的嗓音,透着股不经意的娇媚,眼前这位小姐,着实是个尤物。若放在往昔,倪守仁还能咂摸咂摸味,可眼下,她就是只披着貌美人皮的猛兽!
倪守仁岳丈也意识到了,忐忑问道:“寅儿他爹,这可咋办?”
咋办?连他那表妹都要惧他三分,何况一个小姑娘。嘴巴厉害又能如何,到底是阅历浅的小家雀!
倪婆子要给叶羡备房,宝珞制止,她谢他这一路跟随,接下来便不扰他,让他回叶家别院了。
叶羡望望余晖渐去的夕阳,郊外的暮色似乎比城内来得更快。别院虽不远,但待他到时,天也该黑透了。他沉默思虑,宝珞以为他会拒绝,然他却淡然一笑,柔声道了句“好”,连何时再见,几时回城都未提,清冷转身,带着随行的萧玖走了。
宝珞送他,望着那挺拔的背影一路向东,直至融进了暗暗暮色,再瞧不出轮廓,只余一抹月白时,她才释然转身,回房了……
叶羡赶到别院时,弦月西挂。他仰头望了一眼,却没入正门,而是绕到别院后,直奔园林的渡月阁。那有人已侯他许久了……
“抱歉,游先生久等了。”叶羡恭敬揖礼。
游衍之笑了,依旧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悦然道:“你来得刚刚好,我这水正煎到三沸。”说着,他提瓶而灌,注水入瓮。
叶羡瞥了眼他手边,色泽宝绿,形似葵花籽的茶叶,也笑了。“看来游先生在此,住的还颇是悠哉,竟把我珍藏的六安都找出来了。”
“这谷雨前采的提片,乃六安上品。你藏之而不饮,岂不是辜负了它。”
“游先生,您饮我兰陵酒时,说的也是这话吧。”叶羡含笑净手,将游衍之洗过的六安接了过来,再次注水入紫砂壶。他修长的手指拈着壶盖,漂去了茶末,轻轻盖上,用沸水浇过壶身。接着玉液回壶,他对着闻香杯茶斟七分,伸手示意,请对面人品香……
有条不紊,优雅镇定,好一幅月下茶艺图。游衍之淡然地看着他,拈起那茶杯,鼻下轻嗅。
“你说你做了个梦,梦醒时分,便换了个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看上去竟比我这三十有七之人还要沉着冷静……昶之,你确定那是个梦吗?”
“都说浮生若梦,何况还是前世的经历,不管真实与否,眼下只能当它是个梦吧。”
“那你可梦到我了?”游衍之好奇问。
“自然。”
“我未来如何?”
叶羡瞄了他一眼,勾唇道:“与我共赴刑场。”
“不是吧!”游衍之皱眉,却洒然而笑,“你说得对,这就是个梦。我一闲野山人,何德何能,与公子携手黄泉啊!谬哉,谬哉!”说着,他举杯而饮。
叶羡又给他斟了一杯,平静道:“你如今是个山人,若颍王继位,你还有闲野之心,云游四海吗?”
游衍之怔住,随即哼笑道。“颍王继不了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