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萧篡回过神来,丢开笔,气急败坏地要把纸张揉成一团。

笑话!简直是笑话!

燕枝给他立规矩就算了,他自己还把这些规矩都写下来?

他在写什么?家规还是宫规?

他是燕枝的狗吗?上赶着守燕枝的规矩?

怎么又不知不觉做出这种跌份的蠢事?要是被旁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他私底下哄一哄燕枝就算了,分明是燕枝自己不吃泡芙,不喝牛奶,也不领他的情,难道还要他低三下四,摇尾乞怜?

萧篡把纸张揉成一团,正准备丢掉,忽然又想起什么,收回了手。

他抬起手,把插在肩膀伤口上的笔杆,往深处再捅了捅。

原本快要凝住的鲜血流得更快了。

紧跟着,他默默地把纸张展开,平铺在案上,重新摆好。

疼痛和鲜血,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

燕枝总说,楚鱼都知道进他的房间要敲门,楚鱼都知道他说“不要”就是不要。

楚鱼都楚鱼都

他总不能连楚鱼都不如!他总不能被楚鱼比下去吧?

所以,燕枝给他立的规矩,他还是要看,还是要守。

就算守了燕枝的规矩,就算听了燕枝的话,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燕枝为什么不给旁人立规矩?燕枝为什么不骂旁人?

这分明是燕枝对他的特别之处!

这样想着,萧篡眼前,却忽然浮现出燕枝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找到燕枝,不过一日两夜。

可燕枝每回跟他说话,都是眼睛红红的。

就算一开始好好的,说没两句话,燕枝总会哭。

萧篡喜欢看他哭,也喜欢看见他的泪珠,但也只是在榻上的时候。

换作现在,他很不喜欢。

他从前以为,燕枝的眼泪一定是甜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燕枝的眼泪也有苦的。

燕枝每哭一回,他的心脏就跟着收紧一回。

燕枝有句话说得很对,他分明是天底下顶顶温柔、顶顶和气的人,别说对谢仪、对楚鱼,就算是对不认识的亲卫侍从,也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怎么一遇到他萧篡,就变成这样?

分明不久之前,燕枝还是最黏他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从他决定选秀的时候,还是从他把燕枝丢进净身房的时候?

萧篡也想不明白了。总之,听话。

听话是最要紧的。

要哄燕枝高兴,先从听燕枝的话做起。

至少不要再让燕枝因为他而掉眼泪了。

萧篡垂下眼睛,暗自将燕枝方才说过的话,放在唇齿之间,细细咀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

不知道念了几遍,案上烛焰忽然晃了一下。

“噗呲”一声轻响,蜡烛烧到尽头,直接熄灭了。

萧篡却没有反应。

他仍旧坐在案前,盯着被他揉皱的纸张。

像是他已经把纸上的东西背下来了,又像是他在黑暗里,也一样能看清。

不论如何,他只知道,他喜欢燕枝,他只喜欢燕枝。

只要能让燕枝留下来,他什么都能学,什么都能做。

船头破开江水,江水潺潺,流淌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船舱里,忽然传来燕枝起身的动静。

萧篡猛地抬起头,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然大亮,自己在案前坐了一夜。燕枝起来了!